量化時代:當我們過起數字人生

數碼情報站 於 18/02/2014 發表 收藏文章
引用編按:我們正在邁入一段新的科技潮流。促成這個潮流的參與者們或許並未察覺,但當你每天帶著 UP、Nike+ 手環或是 Google Glass 時,你已不知不覺身處其中,並成為有力的推動者,尤其是當你成為第一批嘗鮮者並樂此不疲地向身邊人推廣這項新鮮技術,試圖把他們拉入「早期追隨者」的行伍之時。此文由 Alissa Quart 發表在《The Daily Beast》上,她是《Republic of Outsiders: The Power of Amateurs, Dreamers and Rebels》一書的作者。透過觀察生活中的細碎事例,Alissa Quart 拼湊出 QS(量化自我)運動正有燎原之勢的事實,並與心理學家探討 QS 將為人類整體帶來的利與弊。現將原文翻譯如下,略作刪減。

今天,我打了 4 通電話,平均每通 24 分鐘。據手機顯示,最後一通電話我打了 22 分 23 秒。前天晚上,我搭乘火車去往 Brooklyn,這趟旅途花費了我 45 分 10 秒,我手機上的秒表計下了這個數字。昨天,我跑了 5 公里,計步器顯示平均每公里 8 分 45 秒。我還知道我的閱讀量打敗了 45% 的朋友,這是 Kindle 告訴我的。而我的 iPhone 跟我說,我健身時舉起槓鈴的時間只有 54 秒,比我估測的少了一些。然後,我昨晚進入最佳睡眠狀態的時間是 7 小時 20 分鐘,而一整晚我醒過來兩次——我的手環可一直在看著我。現在我終於明白:如果不服用 Ambien(一種美國產的安眠藥),我每晚只能進入淺睡眠狀態。
Hi,觀眾們,這就是我的自傳——2013 年版本。它包含了如此多的數據,二十年前根本無法想像。而它在今天的美國如此流行,我甚至可以說,每個人都在以數字勾勒自己的日常生活。根據最近的一項研究顯示,如今每十個人當中就有 7 個人按時記錄自己的身體數據——用於記錄的工具則橫跨大腦到晶片種種介質。參與調查的人群中有 3000 人承認,他們記錄最多的數據項是體重和飲食。另外有 1/3 的人則記錄身體內部的數字——從血壓到睡眠到血糖。他們當中一半的人憑大腦記下這些數字,另一半人借助科技和紙筆。

CEA(美國消費電子協會)數據顯示,2012 年美國健康市場是一塊價值 700 億美元的蛋糕。ABI 發表的報告則稱預計 2018 年以前,每一年都會有 4.85 億可穿戴裝置面向市場出售。而「關注人的可穿戴科技」公司 Jawbone 的估值已達 10 億,或者可能更多。

當我們談及量化身體數據時,它指的不僅僅是那些糖尿病人每天測量血糖以控制病情,它已然轉變為普通人的生活方式——我們正在成為自己身體的科學家。就像我前幾天和朋友去餐廳吃飯時,她用 UP 手環記錄的數據告訴我她的睡眠品質並不好,而她的一位同事則透過電腦運算來決定美國哪一個城市最適合她與她的丈夫。

似乎成為了解自己身體的專家,已經成為一種優秀乃至卓越的品質。Bruce W. Perry 在《Fitness for Geeks》當中寫道:「量化,無論是透過 Fitbit、Zeo、Endomondo 或者一張白紙,都是技客(Geek)們所熱衷乃至沉迷的行為。」他甚至覺得,我們是時候重啟一下身體的作業系統了。「當一個技客關心身體健康時,」Perry 說,「他們根本不願意聽從那種傳統健康專家的意見。」

那些信仰量化之力的人們,現在又往前多走了一步——不僅記錄自己吃的每一口食物、走的每一步路以及 REM 數據,還將數據上傳雲端,與他人分享。NYT 的記者 Brian Stelter 就寫了一篇名為《Tall Tales,Truth and My Twitter Diet》的文章,他沒法一個人默默地節食,於是就將每天節食的經歷放上 Twitter,讓數據更容易記錄以及量化。

如果說以往人們還是把自己的人生放進一個堆滿照片的小盒子裡的話,如今我們的人生已經在 Fibit、Amiigo、Basis、UP、Google Glass 裡了。它們通常以自我認知、健康需求、結構化以及高效為由被記錄下來,而我們則堅信知道這些數據一定有助於我們更好地管理我們自己。

但如果有一天,我們開始變得無法停止量化自我的腳步,甚至因為將個人數據上傳到雲端而喪失了各種隱私權時,該怎麼辦?

當 Lisa Betts-LaCroix 第一次在家中生產時,他的丈夫卻沒有全程待在她身邊——每當她的子宮收縮一下,丈夫便立即跑來,隨後又迅速跑到電腦前將這次持續的時間記錄在 Excel 表格裡。注意,他不是在為醫學研究貢獻數據,僅僅只是想為下一次做準備。
今年,Lisa Betts-LaCroix 創造了一種新的量化方法以作回報。她參照《His Needs,Her Needs》書中說的那樣,量化自己與丈夫的關系。她覺得婚姻就像一個夫妻共同管理的銀行帳號一樣,相互之間有愛的行為視為存款,而如果任意一方做了自私或殘忍的事情,則視作取款。量化是這麼進行的——如果丈夫說了什麼不好的話,她可以從丈夫的帳號裡取走 30%,而如果她因為什麼不高興的事情和丈夫打起來,丈夫則有權取走她戶頭裡的所有積蓄。反之,如果誰精心準備了一頓晚餐等等,都可以獲得額外存款。她堅持記錄了好多個月。

Betts-LaCroix 並非電腦科學家,她是一個 48 歲的演員,出生於 Toronto,在 Bay Area 生養自己的兩個孩子。她不無自嘲地說自己其實是一個不怎麼有條理的人,卻深度迷戀讓一切結構化的 idea。她和她丈夫都自稱「自我量化者」,並參與到量化自我的運動中。

量化自我(Quantified Self)一詞來源於連線雜誌主編 Kevin Kelly 和 Gary Wolf,他們在 2008 年提出這個概念,用來借指那些不斷探索自我身體(hack the self),以求能更健康地生活的人們。五年後,成千上萬的自我量化運動的堅定擁護者開始在全國組織聚會,還有數百萬涉足量化自我的參與者也加入其中。

最外圈的參與者,是那些將血糖數據從血糖控制器傳送到智慧型手表上的糖尿病人,或是透過測量來控制每天攝入的黃油量的人。而那些更有力地控制自我的人,則每天記錄他們做多少個俯臥撐、他們上班路上的時間有多長或是他們騎車健身的頻率有多高。還有一部分人則試圖記錄他們寵物的日常數據,日本人就將 Fitbit 用到了寵物身上,也有人將之用在嬰兒的身體數據監控中,比如檢測他們的體溫還有活動。
如果說有人因為記錄量化自我的過程火了的話,那暢銷書《The 4-Hour Body》的作者 Ubiquitous Tim Ferriss 必定是當中翹楚。而網站 750words.com 則要偏文藝一些,自我量化者可以在這個網站上記錄下每天的數據,以及相關的文字分析。

最嚴格的自我量化者當屬 Russell Poldrack,他是神經學和圖像學方面的專家,每週記錄核共振成像以及抽血數據。他嘗試描繪大腦功能,以及一年內身體新陳代謝的情況。他說自己對腦功能的動態十分感興趣,希望透過每一日的詳細記錄來發現它與人類認知功能以及身體代謝之間的關聯。當然也有不少詩意的自我量化者,比如那些每天為孩子拍一張照片以記錄他們長高數據的父母。當你把所有這些人加起來,就拼湊出一個「DIY Big Data」的時代。

Betts-LaCroix 是矽谷 QS Meetup 的組織者,每一次活動都有數百人聚到一塊交換自己近期量化行動的心得。「我記錄我們夫妻間的關系、我的學習、我孩子的教育情況、我的身體以及我的房子,」Betts-LaCroix 說道。但她也在嘗試讓數據僅僅只停留在數據層面,而不會引發她的焦慮——所以體重的增加以及婚姻關系的下降,都使她更冷靜下來看待問題,遠離焦慮的邊界。

另外兩個我採訪的自我量化這則是 Leigh Honeywell 和 Amelia Greenhall。他們讀到當地的聚會邀請後,便開始了兩月一次的圈內人聚會,並且開始控制自己的體重和睡眠。

「我決定去找出令我持續興奮、熬夜不睡的因素,」28 歲的 Honeywell 如是說。她的試驗很簡單,當她了解測試到自己每天所需要的睡眠時間是 7 個半小時時,根本無需定鬧鐘她每天就會準時醒來——這之前她從來沒有如此放鬆地休息過。

Greenhall 則是舊金山地區 QS Meetup 的組織者。他今年 26 歲,將 QS 稱作「正念練習」。過去七年中,Greenhall 一直在追蹤自己的體重,每十天計算一次平均值。「不論我是重了還是輕了,睡得很好或睡眠不好,我都會知道。」她說,同時將其記錄在自己的《Read,Done,Accomplished》列表裡。

在一次 TED 大會上,QS 運動的發起者 Gary Wolf 列舉了他自己的一系列數據:比如每晚會醒來幾次,每秒的心跳是多少下,每天喝下的咖啡因數量是多少…… 量化自我,與其說是一種健康哲學,不如說其是關於自我的哲學更為准確。它象徵著一種信仰:當你對自己身體的數據了解得越為詳細,尤其是每日的變化都了如指掌時,你就能更好地提升它。

不過,一定要追溯的話,18 世紀的日記作者到 1950 年那些健美運動的提倡者都可以視作 QS 運動的先驅。本傑明·富蘭克林和用 8 小時拍攝帝國大廈的 Andy Warhol 都算是 QS 的鼻祖。但要如此大規模地形成運動,非科技的幫助無以達成。只有當科技發展到電子感應器能如此普及時,我們才能和朋友們一起成為自我量化者。

其實當今世界幾十億的人群,每天透過手機產生的地理位置、視頻、照片、聲音等信息都算是量化世界中的一部分。「自我量化者無疑也在貢獻『大數據』」,《大數據》的作者 Cukier 說,「大數據與大小無關,它指的是如何用數據來產出新的東西。我們正在隨時隨地收集我們自己的呼吸以及心率數據——這是從前只有大的調查研究室才能做到的,而如今這樣的數據正在爆發。」
「量化自我」是一種自己成為專家的理念,因為如今研究機構只能告訴你從藥效到選舉的幾率,但卻不能告訴你跟你自己相關的任何准確數據。

《Who Owns the Future?》的作者、電腦科學家 Jaron Lanier 認為,如果每個人都因此變成科學家,消除原本的偏見和盲區,那麼社會生產力將得到提升。從看不到自己身體內部的狀態,到實時能觀測到我們的身體的變化,50 歲的 Lanier 看到了解自己身體的價值。

「量化是照顧自己的最好方式,」Cukier 說。因為 UP 手環的檢測作用,他可以控制他入睡以及清醒的時間,讓自己能保持最有活力的狀態。「過去專家們做了無數實驗來探索這一方法,但現在我們每個人用 100 美元的 UP 手環就能知道了。」

但 Cukier 也擔心,量化自我會帶來憂鬱症。如果人們持續不斷地檢測自己的身體情況,一旦數據圖表表現出即將患上疾病的雜音徵兆,人們就將陷入焦慮。後來我問紐約的心理學家 Steven Reisner 量化自我如何影響到他的病人時,他說:「量化自我太容易讓人沉迷其中,所以我總勸人不要過度陷在裡面,你知道曾經有一對夫婦來找我,跟我抱怨量化自我沒有為他們帶來任何的價值。」

Honeywell 和 Greenhall 則質疑現在市場上的體重測量裝置實在太多了。雖然量化自我讓 Greenhall 兩年內輕了 40 磅,但 Honeywell 卻恰恰相反,她因為緊張而變得過分消瘦。「我想跟所有提供這種產品的公司說,他們應該給消費者關掉飲食檢測的選擇。」Honeywell 說,「我喜歡 Fibit 正式因為它給了我一個選擇,讓我可以保證我的體重低於某個數值就好。」

量化自我固然可以幫助某些飲食不規律的人群,但它的有害之處同樣明顯,一旦有人過度沉迷,變很容易患上厭食症。臨床學家 Diana Freed 表示,量化自我產品的過分湧現,實際上大大增長了厭食症的患病可能。
所以,就像 Lanier 說的那樣,「量化自我有兩個問題,一是個人數據的隱私,另一點則是參與者們的視野會變得狹窄。」當人們過度關心自己身體的各項數據時,他們的思維將變得機械化。


資料來源:inside.com.tw
標籤: 量化時代  數字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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