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眾的感知中,淘寶與城市是掛不上邊的兩個事物。城市是一個涉及到空間屬性的概念,而淘寶作為一種互聯網經濟模式,它有空間屬性嗎?
按照馬首富的理念,阿里巴巴(淘寶)是一個基於互聯網的能夠無差別支持商業夢想的偉大虛擬平台。就這個意義而言,淘寶是一種抹平了傳統商業的地域屬性且徹底顛覆了“產地-渠道-市場” 的傳統商品交換邏輯的商業模式。
換句話説,淘寶應當是一種去空間化的、一種相對扁平的、一種反集聚的商業模式。
那麼現實如何呢?看圖便知:
從數據上看,毫無疑問,商品數量的分佈並不扁平,反而是高度集聚在少數城市當中,我們將每個城市的淘寶商品數量和排名取對數製作出下圖:
看到這張圖,我們長舒一口氣。原來每個城市的淘寶商品總數量和其排名,是基本符合齊夫法則的(Zipf's Law)。這也就意味着:
淘寶作為一個高度市場化的經營平台,它在空間上自然產生了某種程度的集聚。由於空間上的集聚,使得淘寶對城市的影響並不是均衡的,而是對不同的城市有不同程度的影響。
在這樣一個認識的前提下,問題來了:
淘寶在哪些城市或哪些區域聚集呢?
看圖便知:
上圖是淘寶網在賣的商品數量在全國各個地級以上城市的分佈。很明顯,淘寶的商品數量高度集聚在東部沿海地區。為了觀察其空間集聚的程度,我們再用核密度進行分析,得到下圖:
從圖中可以看出以下結論:
1,淘寶商品分佈的高密度地區仍在東部沿海地區;
2,其中最強的兩個區域仍然是長三角包郵國與珠三角省港深;
3,帝都雖然也較強,但卻孤獨地矗立在華北平原當中,驕傲地俯瞰着其南部的河北山東的各個孤點。
當然,商品總數量只是其中一個指標。事實上,我們還比較了店鋪數量的聚集和商品種類的豐富度。但在全國尺度上來看,基本也呈現相同的態勢。可以參看下面兩張圖(左圖是店鋪數量分佈,右圖是商品種類數量分佈),不再具體展開了。
事實上,這三個指標之間有着很強的相關性。我們按照城市在商品總量上的排名,取出了前50名(否則圖太長看不清楚)。分別疊加了店鋪數量和商品種類數量製作出下圖:
如圖所示,總體而言每個城市的商品數量與店鋪數量呈現除了高度統一的趨勢。在這兩個指標上面,排名前十的城市分別是:上海、廣州、金華、北京、深圳、杭州、蘇州、温州、佛山、台州。而每個城市的商品種類數曲線則略有一些局部的波動,但前十名梯隊仍然不變,且呈現與商品和店鋪數量統一的總體規律。
做完這張表,我弱弱地問:“金華排名第三?難道火腿真的那麼受歡迎嗎?”這時遠處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義烏,在金華。”
果然解釋了一切。但第二個疑惑仍未得到解答:
到底菏澤究竟是有什麼逆天的獨門特產呢?
按下菏澤的問題先不表。我們起碼得到了這樣一個初步的結論:
在互聯網時代,淘寶商品並沒有扁平地分佈在全國尺度的空間當中,而是保持了高度的集聚。其集聚的空間範圍基本上是三個城市羣:
1,長三角;
2,珠三角;
3,帝都。(誰説“京津冀”的?中國有這個城市羣嗎?那裏不是叫做“帝都和它的窮鄰居們”嗎?)
雖然看到了淘寶在空間上的集聚狀況,但淘寶商品和賣家的集聚程度並不一定意味着淘寶對城市的改變程度。對於這三個城市羣而言,其經濟和人口本來就高度集聚,淘寶的集聚也可能只是一種附屬現象。因此,某城市的淘寶指數(商品量/賣家量/商品種類數)高,並不意味着淘寶對城市的改變(影響)程度大。在此我們還需要探討另一個問題:
如何判斷淘寶對城市的改變(影響)程度呢?
簡單地説,假如我們認為淘寶指數的集聚在某種程度上是城市經濟集聚的附屬現象,那麼我們需要做的是把城市自身的經濟集聚特徵剝離出去,然後再看淘寶指數的變化。也就是説,我們需要將各個城市的淘寶指數和其總體經濟指數合在一起進行綜合比較。
在這裏,我們選擇了城市的GDP作為被剝離的指標。我們從《中國城市年鑑2014》中整理了相關城市的GDP指標,然後將每個城市的“淘寶指數/GDP指數”作為度量淘寶對城市改變程度的指標。在這個度量體系中,相同GDP的城市,淘寶指數越高,改變程度越大;相同淘寶指數的城市,GDP指數越小,改變程度越大。
我們利用每個城市的“淘寶指數/GDP指數”,製作出下圖:
可以看到:這一指標密度最高的地區雖然仍在東部沿海,但和淘寶指數的空間分佈圖已經不完全一致了。我們把這兩張圖(下左圖是淘寶指數分佈,下右圖是“淘寶指數/GDP指數”分佈)放在一起比較:
通過淘寶指數和影響程度指數的比較可以看到,在剝離城市自身經濟發展水平的因素後,淘寶對城市影響的真實狀況如下:
1,淘寶對帝都的影響作用大幅地降低了,降到了與石家莊差不多的程度;
2,淘寶對包郵國的影響作用仍然極強,但其影響的重心則向南大幅移動,從上海移動至浙南地區;
3,淘寶對珠三角的影響作用仍然極強。在保持了原有影響的同時,其高強度影響範圍向東側沿海大幅度地延伸,一直連接到了福建沿海地區。
總體而言,雖然淘寶指數在三大城市羣均高度集聚,但事實上對這三大城市羣的改變程度是截然不同的。那麼,最後一個問題來了:
淘寶對哪些城市改變程度最大呢?
我們把全國地級以上城市再按照GDP排名(取了前50名),然後疊加了每個城市的淘寶指數,得到了下圖(GDP是紅線,淘寶指數是藍線):
從這張圖上,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每個城市GDP指數和淘寶指數的關係:淘寶指數曲線偏離GDP曲線越高,淘寶對該城市的改變程度越大;越低,則反之。
於是,我們看到了那些淘寶指數遠遠高於GDP指數的城市:杭州、佛山、東莞、泉州、南通、温州、臨沂、台州。。。
同時我們也看到了那些淘寶指數遠遠低於GDP的城市:大連、唐山、長春、大慶、鄂爾多斯、包頭。。。
目測太不科學了。讓我們用一個喚起悲慘童年回憶的方法來結束吧。請看下面這張成績單。
(由於圖表面積有限,我們只列出了從GDP排名到淘寶指數排名躍遷度最高的十名和GDP排名到淘寶指數排名下降度最多的十名。另外部分數據不全的城市和體量過小的城市沒有列入到計算之中。)
補充説明:
大家一定會有疑問,“為什麼只使用淘寶商品和賣家數據?而忽略了買家和交易數據?”
對於這個疑問,我們有以下兩個非常認真的解釋:
原因一:在這個答案裏,我們更多是從城市產出(而非消費)角度來思考淘寶對城市的改變;同時用於對比和剝離的城市GDP也與城市產出(而非消費)的關聯度更強。因此我們覺得用淘寶商品和賣家數量和城市經濟指標進行對比,在邏輯上有着更強的説服力。
原因二:我們真的沒有那個數據。
資料來源:虎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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