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家科技巨頭,在過去的十年時間裡,微軟似乎一直在某些無關宏旨的領域裡面橫衝直撞。當然,他們也賺了些錢。一些人認為微軟是被比爾·蓋茨搞糟的,但也有些人覺得是他的繼任者——前CEO史蒂夫·鮑爾默沒有把企業經營好。近日,《名利場》雜誌就挖掘了兩人之間關係破裂的故事,了解了比爾·蓋茨對鮑爾默的不滿,探討了第三任CEO薩帝亞·納德拉的挑戰與機遇。
從某種程度上來看,蓋茨和納德拉非常相似。納德拉在微軟工作多年,去年二月剛剛被任命為微軟第三任CEO。兩人都是工程師出身,也都是生意人。在性格測試中,兩人都是依靠思維來判斷事物,對待知識更是非常理性。也許,兩人可以通過更好的合作來運營微軟,幫助解決公司目前遇到的巨大挑戰。在過去的六年時間裡,蓋茨把自己絕大部分時間和精力都貢獻給了蓋茨基金會上,他在該基金會上投入了400億美元。但是在今年二月四日,當宣布納德拉擔任微軟CEO時,蓋茨決定將自己30%的時間重新用在微軟上面。
微軟總部位於華盛頓州雷德蒙德市,公司員工超過10萬人,很多人認為微軟的全盛時期已經成為過去,而現在這家科技巨人已經迷失了自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目標。但是蓋茨和納德拉卻堅持認為情況並非如此,他們都非常擅長頂層設計,並且能說服人們相信微軟不僅能夠團結行動,而且也有很好的企業願景。在他們看來,在我們這個擁有無限計算能力的世界裡面,微軟可以隨時隨地的將你和你的設備連接在一起。兩人甚至還共同提出了一個口號:“Re-inventing productivity(重造生產力)”。
當被問到,什麼最讓他們感到興奮時,納德拉看了看蓋茨,問道,“你想讓我先回答這個問題嗎?”“當然”,蓋茨說道。於是,納德拉說,“如今我們身處在一個很棒的世界裡面。有一些人,他們有能力探索整個世界,但是在如此豐富的世界裡,真正稀缺的卻是人們的注意力。無論是誰,只要能夠出色地構建出正確的軟件體驗,幫助企業和個人獲得更多時間,就會是成功的企業,而這也是微軟的核心和靈魂,更是蓋茨創立微軟的初衷。我們的Office和Windows,我們必須要重新創造他們。這也是我們重造生產力這一概念的來源之處。”
“軟件是這個世界上最令人興奮的行業。”蓋茨說道,“我們談到視覺,語音,手寫,屏幕,這些都會普及,而且也會讓你用更豐富的渠道去瀏覽信息,你會更好地了解自己的客戶,並且知道如何改進自己的產品。我們現在的機遇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們有很多出色的軟件人才和很多軟件產品,Office也成為最主要的辦公工具,人們希望可以在各種設備上都能方便地使用它,如今這種感覺似乎比以往更加強烈了。”
“微軟的成功,我認為關鍵就是我們的關聯性,”納德拉說道。
但是在批評者眼裡,微軟似乎恰恰沒有關聯性。 Benedict Evans是矽谷知名風投分析師,之前他在自己的博客上發表了一篇名為“微軟的不相關性(The Irrelevance of Microsoft)”的博文。他指出,在所有互聯網設備裡面,包括PC,手機,平板,微軟的產品份額已經從2009年的90%,下降到如今的20%左右。這並非是微軟在個人電腦市場上的潰敗(他們的軟件仍然佔據統治地位),真正的原因,是相對於智能手機和平板電腦而言,微軟的產品已經不能適應目前的趨勢了。甚至微軟的新董事局主席,前IBM高管John Thompson在去年冬天告訴《財富》雜誌,“如今的微軟看上去有些上世紀90年代IBM的影子。”這種比較,的確傷人感情,因為二十年前,那個把IBM從科技界頂峰上推翻的公司正是年輕的、極具侵略性的微軟。
微軟四分之三的利潤都來自兩款異常成功的產品:Windows和Office。微軟的財力非常強大的。過去十二個月,公司的銷售額為868.3億美元,收入220.7億美元,資產負債表上顯示現金量為857億。但是微軟正面臨兩股非常巨大的威脅,Google和蘋果顛覆了微軟的商業模式,這兩家“後起之秀”不僅讓消費者感覺Windows似乎不是必須,甚至還挑戰了Office的統治地位。在矽谷有兩種每個人都認為是真理的說法,一是關聯性會帶來利潤;另一個是企業的戰略地位和經濟地位二者有所不同。
微軟之所以會陷入困境,很多人覺得責任應該歸咎於史蒂夫·鮑爾默。這位身材高大,略顯狂躁的禿頭男人是蓋茨的好朋友,也是被選定的接班人,他在2000年成為了微軟CEO。鮑爾默的任期原本會在去年八月份結束,但去年二月,他忽然宣布不再擔任微軟的CEO,而且用了五個月時間幫助微軟物色新任CEO。一開始,鮑爾默關注的人都是那些沒有在微軟工作過的候選人,但最終納德拉,這位在微軟工作了22年的員工被選中了。直到被選中擔任CEO之前,納德拉這個名字並不為很多人所知。
事實上,微軟董事會在尋覓新CEO時,並沒有太多外部人士前來應聘。蓋茨和鮑爾默的個性都比較激進,兩人的不和也是後者提前辭職的導火索之一。但是他們目前都還是微軟董事會成員,或許他們還會彼此猜忌,左右新任CEO決策。
蓋茨和鮑爾默之間的權力平衡似乎並不像看上去的那麼明顯。按照蓋茨目前出售自己微軟公司股票的情況來看,十年之後他的股份將會全部銷空。而與此同時,鮑爾默卻很少賣掉手頭上的股票,他目前擁有微軟4%的股票,已經超過了蓋茨成為了微軟最大的個人股東,其擁有的3.33億股,價值150億美元。今年七月,由於前NBA洛杉磯快船隊老闆唐納德· 斯特林受到種族歧視指控,鮑爾默以20億美元收購了這支球隊;八月,他忽然宣布從微軟董事會退休,理由是他“有了更多新的任務”。鮑爾默曾把微軟比喻成是自己的第四個孩子,但現在他的工作重心已經用在經營籃球隊上面了。 “我需要繼續前進,”他說道。當然,這也會讓納德拉的工作輕鬆些。
但是,微軟的CEO,可能仍然是商業世界裡最困難的一份工作。
蓋茨與鮑爾默:科技界的傳奇友誼鮑爾默對於他的任期有自己的評價方式。他在哈佛大學時主修應用數學和經濟學,喜歡把一切量化。在他的新辦公室裡,他有一個記錄了排名前25的公司從2008年到2013年的利潤的圖表。在2008年,微軟是最盈利的公司,賺得了全部利潤的15%。在2013年它是賺的第二多的公司(在蘋果之後),佔全部利潤的12%。在技術上“要美化產品很容易,名聲超過了所賺到的錢。”他說道。事實上,在鮑爾默掌管下,微軟的利潤增長了近兩倍,達218億美元。
但鮑爾默願意承認自己的失誤。 “我可能在一兩件事上失算,我感覺很難過。Fackbook很好,但是我們錯過了它。對於搜索和手機,我的感覺則有所不同。我們本應做得更好,我感覺手機比搜索做得更差。”
不過,鮑爾默所的“最大失誤”既不是手機也不是搜索,而是Longhorn軟件項目,這發生在他上任早期。微軟在2000年開始著手的Longhorn曾被認為是下一代的Windows。從2000年辭去CEO職位後,蓋茨擔任微軟的首席軟件架構師一直到2006年,他領導了這一項目。 “這是一個愚蠢的、充滿野心的項目,其野心超過了實際能力。”一位微軟前高管說道。蓋茨是一個有大局觀的技術人員,不是一個產品人員,當工程師告訴他想要的東西無法達成時,他並不會聽他們的。更糟糕的是,在蘋果發布Tiger後,Longhorn基本宣告失敗,Tiger卻做到了Longhorn想要做的。微軟不得不從頭開始投入三年時間,重新命名的“Vista”操作系統較晚才發布,而且存在很多惹惱消費者的問題。
“最糟糕的是2001年到2004年,”鮑爾默說道,“我把最好的團隊資源放在了Longhorn上,而不是手機或瀏覽器上。我們所有的資源都放錯了地方。”誰應該對此負責是一個有爭議的問題,但鮑爾默和蓋茨都沒能阻止這種失敗發生,儘管幾乎所有人都預見了其來臨。
鮑爾默說權力的界限並不清楚,這讓他的思考變得複雜。 “在我成為CEO前,我感到自己對公司負有完全的責任。”鮑爾默說,“直到比爾離開(2008年),我才感到完全掌權。” 在第一年的過渡期,鮑爾默和蓋茨進行了艱苦的鬥爭,這在微軟歷史中很有名。除此之外,當一個工程師不喜歡鮑爾默時,他會去蓋茨那兒。那個時代,一些微軟員工把鮑爾默和蓋茨稱作“媽媽和爸爸”,而且沒人知道哪一方掌權。
“他不知道怎樣讓我成為CEO,我也不知道怎麼做。”鮑爾默說。在他們的妻子和微軟董事會的勸說下,兩人於2001年初在Bellevue俱樂部那頓被鮑爾默稱作“尷尬、可怕的晚餐”中修補了關係。鮑爾默說,這就像1981年的電影《My Dinner with Andre》,在電影中兩個老友逐漸意識到他們有著完全不同的世界觀。他們正式和好,蓋茨把公司交給了鮑爾默。 “我再也不需要他”,當蓋茨最終完全離開時,鮑爾默這樣告訴《華爾街日報》,“用他?是的。需要他?不。”
在微軟內部, 對於鮑爾默的任期來說沒有什麼事是簡單的,或者像一位前高管所說,“在某些方面,人們關於他們的思考完全相反。”在那些美化了蓋茨時代的人眼中,微軟的困境永遠是鮑爾默的錯。對於其他人,則沒那麼明確。 “他留下的是一個爛攤子”,一位前高管這樣評價蓋茨。在鮑爾默正式接管的那一年,美國政府認定微軟壟斷,並強制微軟一分為二。這對蓋茨和公司造成的損失無法計算。此外,互聯網泡沫已經破裂,造成股票崩盤,導致因公司而富有的老員工和錯過了輕鬆賺大錢機會的新員工之間的激烈矛盾。
有一點是所有人都同意的,那就是鮑爾默對微軟真摯的愛。 “他比包括蓋茨在內的任何人都更關心微軟,”一位前高管表示。有人覺得這鼓舞人心,但或許在商業領域,可能是關心的過多了。鮑爾默的方法也有缺陷。 “我是一個天生的推銷員:我想讓你能真正同意我的觀點。不要只是與我同行,請相信我。”他去年冬天在牛津大學說,他的聲音近乎大吼,“你不相信?我會繼續努力讓你相信。”
“情緒不穩定”是常見的對鮑爾默的形容。他的激情可以達到“宗教狂熱”。一位高管說,“他的觀點是,任何在公司使用iPhone的人都是叛徒。他的父親在福特工作,這意味著車庫裡要有輛福特。”鮑爾默在不開心時就很咄咄逼人。
鮑爾默可能是一個複雜的人,但這和蓋茨沒有任何關係,蓋茨本人的矛盾讓微軟觀察者們一直很感興趣。他可以毫無顧忌地羞辱他人,可能連他自己也沒注意到,他又深切關心全人類,而且非常忠誠。他的慷慨程度大到難以想像,然而在選擇午餐之類的小事上,他也會非常小氣。他無法閒聊,可以說完全沒有EQ,“那些與人相處的人生規則並不復雜,”一個了解蓋茨的人說,“他可以就此寫本書,但是卻做不到!”
眾所周知,在這個行業中很多同行討厭他,“矽谷惡霸”是一篇關於他的臭名昭著的雜誌文章。然而他離開微軟進入了慈善領域,那裡沒人可欺負,有的只是需要解決的棘手問題。
如今,公眾世界中的蓋茨看起來很文雅,沒有許多在微軟早期缺乏責任心的痕跡。許多人把這種改進歸功於他的妻子Melinda。 “在她的幫助下,蓋茨重新建構了自己。崇拜者說蓋茨是一個天才,從來不會按照規則行事。當事情不如他所願時,他會亂發脾氣。
微軟的文化從一開始就是對抗性的。許多人把鮑爾默和蓋茨的關係比作一場婚姻。 “就像一對離婚夫妻重新來過,”一個認識兩人的人說道,“試圖從外部解釋這種關係完全是在浪費時間。”
蓋茨和鮑爾默的友誼起源於哈佛,是一種對雙方智慧的尊重。 “我和和關係深厚,”蓋茨經常這樣說,這已經是他的最高讚美,而鮑爾默曾說過他一年後會從斯坦福商學院退學加入蓋茨,因為他是“我認識的最聰明的人”。即使今天,鮑爾默仍說蓋茨擁有“比我認識的任何人都多的'CPU'和'存儲'”。
當蓋茨在1994年和Melinda結婚時,鮑爾默是他的伴郎,一位早期微軟高管說,在過去的日子裡,微軟由一個小型的執行委員會運營,有幾個人升到了近親的位置,但家人只是他們兩,“其他人都是僱傭的幫手”。在2006年,鮑爾默用自己的方式向《匹茲堡郵報》形容了他們的關係。 “我認為兄弟間經常吵架,但是他們仍是兄弟而且會保持聯繫,我們已經清楚要如何做了。”
內部故事:決裂
沒人知道倘若蓋茨留下,微軟會發生什麼。蓋茨是微軟的神話,員工對他深懷敬意,但對他的繼承者卻不是如此。而彼時,鮑爾默遇到了更大的難題:投資的數十億美元絲毫未收。曾經微軟的投資腦殘粉也開始對其變得越來越不滿。於是,微軟有了另一批投資商,他們希望微軟能夠裁員,償還他們的投資金。
一直以來,鮑爾默都堅持已見。他不願放棄微軟能夠“開發新機能”的理念,也不願告訴投資者他們想听到的事情,曾經還一度拒絕與投資人見面。因此,我們不難理解鮑爾默不受歡迎。
鮑爾默曾經說他會等到小兒子高中畢業時(2017年)從微軟離職,但是後來他改變了說法。 “我一直把自己當成一個股東,而不是一位CEO。”他在2010年的採訪中說道,並表示自己的預定離職時間為“未來三到五年之間(2013到2015年)”。
鮑爾默在離職之前必須找到合適的接班人。他一直在苦苦尋覓,從亞馬遜到蘋果到Oracle,他面試了諸多候選人,但是一直沒能找到合適人選。
與此同時,壓力也在步步緊逼。 2012年發行的windows8受到冷遇,微軟第二大股東,幕後基金巨頭Capital Group鼓動微軟董事會進行重建,投資微軟20億的ValueAct也想在董事會分得一席之地。但儘管壓力重重,不管內部還是外部,微軟高層還是沒有變動的跡象。
事實上,鮑爾默似乎沒有打算就此離職。他於2013年6月宣布整個微軟公司即將重組,還表示微軟即將兼併某公司,並且將進軍硬件界。是什麼原因讓他不離職呢?微軟還需要改變。科技界中,利潤最高的兩家公司是蘋果和三星,特別是蘋果,在2008年佔據科技工業利潤的7% ,而到2013年已到21%。微軟不進行變革,是拼不過這兩家巨頭的。 2012年12月,他與前諾基亞CEO、現微軟員工Stephen Elop展開一場對話。不難理解,在智能手機行業可謂“風燭殘年”的諾基亞是唯一也是最好的能夠幫助微軟進軍智能手機界的公司。那麼如果微軟成功收購諾基亞,微軟的手機市場將會發生什麼呢?
但是2013年8月23日,鮑爾默即將離職的消息震驚了大家。而且,不像大多數大型公司在CEO離職時會宣布新任CEO,微軟表示才剛剛開始尋找新一任CEO。從華爾街到矽谷到雷德蒙德,消息傳遍大街小巷。科技界普遍認為鮑爾默的離職是因為蓋茨,如果蓋茨支持,那麼鮑爾默將不會離職。
但是關於鮑爾默的離職,也有另一版本。微軟董事會中,關於是否兼併諾基亞的爭議越來越大,反對兼併的聲音越來越多。但是他還是一意孤行堅持收購諾基亞,所以越來越不受董事會待見。
據內部消息報導,2013年6月末,在微軟董事會某會議上,鮑爾默宣布他已和諾基亞達成收購協議,並最後一次徵求董事會同意。會後鮑爾默推掉了會後酒宴去參加兒子的初中畢業典禮。第二天迎接他的卻是一場公司“政變”:董事會不同意收購,並不給討論的餘地。鮑爾默知道在董事會決議中佔據最後發言權的,是蓋茨。
鮑爾默此時已怒髮衝冠,他告訴董事會如果不同意收購諾基亞,他將離職。
故事的後續是,董事會告訴鮑爾默他們想讓他留下,並能在收購諾基亞決議中做出一些讓步。九月,微軟宣布以72億美元購買諾基亞設備與服務業務。為何有此結局?董事會最終意識到:沒有諾基亞,微軟在智能手機業務上就完了。但對於鮑爾默來說,儘管尚未找到新任CEO,他也不能再留在微軟。微軟文化已然改變,高層改變已成必然。而讓他心寒的是,在宣布離職之後,沒人挽留他,包括蓋茨。
現在,科技界曾經最可歌可泣的一段友誼也走到了盡頭。在科技網站the Verge的一段視頻中,鮑爾默情緒激動地和員工們道別,並流著淚講述了自己與微軟的故事,但是自始至終都沒有提到蓋茨。一位與兩人都有交情的相關人士說道:“就像所有偉大的小說篇章,他們故事的最後章節也沒有寫給讀者。”
蓋茨和鮑爾默當時均在董事會,而兩人的不和使得尋找新CEO的過程並不那麼輕鬆。準確的說,這事本來就挺棘手。隨便考慮一下其他因素就不難感覺到,新的CEO是否得是一位工程師,是否需要一個“外人”,這些就爭論不休。再比如,有著一個嫌受前任CEO奴役太多而如今想要消除這種控制的董事會,有著一個無法忍受不能掌控他所操心的公司的前CEO,這些讓找到一個既能又想來運營微軟的人變得難以置信的困難。
起先,許多人在福特的CEO艾倫·穆拉利身上達成一致,畢竟穆拉利以善於扭轉乾坤著稱。但是穆拉利覺得他不應該接受那些面試程序;而通過一些渠道,董事會又開始有了疑慮。今年四月,穆拉利正式宣布他將繼續留在福特,但是有消息稱他早已沒有勝機。董事會也曾對史蒂夫·莫倫科夫有過興趣,但是就在爆出他成為候選人不到24小時,他就被高通宣布作為新的CEO。另一個潛在的候選人是保羅·馬爾茲——一位前任的微軟高管,曾在許多科技公司的關鍵職位任職。但是流傳的說法是,馬爾茲覺得在許多關鍵戰役中微軟已經落後太多,不得不進行一些瘦身和拿一些決定,然而馬爾茲覺得在蓋茨不同意的情況他沒有任何自由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隨著CEO搜選工作的繼續,氣氛變得越來越緊張。一度約翰·湯普森——曾任IBM高管和賽門鐵克的CEO,可能有意向出任這一職位。而蓋茨表示,因為一些個人因素,他不會支持湯普森,納德拉會是更好的人選。在內部的候選人中,鮑爾默推薦了凱文·特納,他曾經是沃爾瑪的高管,現在微軟操持營銷部門。但是最後浮出水面的還是納德拉。
依然有著一些董事會成員想要引入一位“外人”,比如衛翰思,瑞典移動通訊公司愛立信的CEO,但衛翰思一直在拖延會面,由此董事會判斷他並不對此職位有興趣。在1月19號的一次會議中,董事會最終敲定了納德拉。
在微軟在2月4號正式公佈納德拉將是新CEO,同時公司也宣布蓋茨將卸任董事會主席一職,新主席將會是約翰·湯普森。有人總結,“蓋茨在和那些傢伙的博弈中用光了籌碼。”
有趣的是,熱火朝天地投入基金事業的蓋茨並沒有與他創立的公司漸行漸遠,反之,他決定回來插一手。蓋茨說,不是拿出三分之一的時間,“而是30%”。對蓋茨了解頗深了一位知情人表示:“他非常自信能給微軟帶來其他人無法帶來的東西。”
史蒂夫·鮑爾默將會悄然離開麼?他確實出局了,但是會有多大動靜猶有待觀察。他說眼下有七件大事:學習希伯來語,健身,弄明白公民義務,經營洛杉磯快船隊,打理他在微軟的股權等。這部分股權占到了他淨資產65%到70%,他並不打算拋售,部分是出於忠誠,部分是因為他覺得微軟值得投資。他見過納德拉幾次,但都不是在微軟總部園區。 “不是說我對微軟總部園區有什麼過敏反應,”他說,“而是我希望給他空間。”
納德拉時代“這是我上任第37天,但是有誰在數呢?”年僅47歲的納德拉在3月的內部活動中這樣開始了他的發言,在那兒他第一次和公司前100名高管談到了他的世界觀,對於微軟的觀點,以及未來的道路。一位資深高管對納德拉的平衡力感到震驚,“他很熱情,但不咄咄逼人,他完全樂觀但不盲目。”
儘管在微軟任職已久,而且和蓋茨很像,但從根本上說納德拉完全打破了過去的做法。納德拉讓他的管理團隊閱讀《非暴力溝通》一書。他是一個真正的好人,帶著真誠的並非偽裝的笑容。那些和他一起工作的人,他的同行,地位在他之上的人都很喜歡他。 “人人都喜歡他,”一位前微軟高管說,“你不會討厭他,比爾愛他,鮑爾默愛他。他是一個道德高尚的人。”
他很健康,留著短髮,戴著黑框眼鏡,甚至被人看到穿著連帽衫。在他短暫的任期內,他已經用帶著禪宗意味的隱喻向員工解釋他想要什麼。據熟悉過程的人介紹,董事會選擇他的一個原因是,他是一個“局內人,卻能擁有局外人所能帶來的最好的東西。”他真的會和公司以外的人交談,從競爭對手到風險資本家。在這個被人們稱之為孤島的公司內,這並不常見。
他喜歡提問,“如果我們不在這兒,世界會怎樣不同?”一位並不喜歡微軟之前的企業文化的前高管說,“他很明顯是一個微軟忠臣,但是他願意接受對現狀的挑戰。 ”
他引用尼采和其他哲學家的話,但他真正愛的是詩歌,因為“詩人可以採取任何哲學或人生的角度,並且能壓縮成幾行。”艾略特和濟慈是他最喜歡的詩人,他也喜歡烏爾都語詩歌。 “在印度成長,一旦你開始在工程學校學習後就真的沒有任何文科方面的學習。不知什麼時候我聽到了這種說法,一個更新自己的好方法就是閱讀優秀文學和詩歌,我認為我媽對我影響很大。”
納德拉出生在印度的海得拉巴,他的童年一直在練習如何管理失調。 “我的媽媽是一個梵語教授,我的爸爸是一個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家。他們個性鮮明,會經歷意識形態的鬥爭,我要忽略他們兩個。我想說這是有趣的成長經歷。”
納德拉在1988年移居美國,獲得了威斯康星大學計算機科學碩士學位和芝加哥大學布斯商學院MBA。 1992年初到微軟時,他從事業務方面的工作,幫助監管Office,然後負責研發和公司在線服務發展,包括陷入困境的搜索引擎Bing。 2011年初,他成了服務器和工具部門領導,銷售基於Windows的軟件和服務,幫助大型企業管理他們的技術需求。這讓他成為直接向鮑爾默報告的五大高管之一。
新的旅程:微軟重啟隨著移動設備和雲計算的發展,計算機行業與從前截然不同。過去,人人都使用Windows,現在程序運行基本為雲處理,不靠軟件運行,工作和娛樂方式也逐漸由電腦向移動設備轉移。在這一領域,微軟並不出彩。如果Windows使用率越來越低,那在Windows上開發軟件的意義何在?如果Windows無法兼容你想要的軟件,那麼使用Windows的理由何在?
競爭對手使微軟的商業模式被顛覆,是微軟在移動領域不如意的部分原因。 Google靠搜索引擎賺錢,而不是Andriod;蘋果靠軟硬件完美結合,擁有美麗外表的iOS產品獲取高利潤;微軟則在要求各個製造商支付Windows授權費,並且Office也沒有推廣到未搭載Windows系統的手機和平板電腦。分析師提出,微軟的理念是Windows即一切。這也是微軟的一貫賺錢方式。
保持Windows高利潤的同時,還要規劃出Windows基於雲端處理的藍圖,納德拉麵臨著兩難的局面。因此,他做了許多不符合微軟作風的事。他親自接觸創業公司,了解他們為什麼在創業期不使用微軟產品,同時投入了大量資金在Azure(基於雲計算的操作系統)上。
Azure主要使用Windows服務器技術,這使Windows程序能在Azure上無縫運行。技術專家偶爾會將其稱之為“混合雲”,因為企業可以同時使用Azure和預裝的Windows服務器。納德拉在一定程度上也支持開源軟件,使開發者可以利用其他技術開發可運行於Azure的應用程序,從而提升Azure的吸引力。
微軟開發者們必須為Windows重新開發新軟件,讓其再創輝煌。但這難度很大,首先,為某一款Windows設備開發的應用程序不一定會適用於其他Windows設備;其次,如果微軟要開發新的殺手級程序,那它就要兼容主流的Android和iOS設備。
微軟之前一直不願開放Windows和Office,而納德拉上任不到兩個月就宣布將在iPad上開放Office,開放之後Office的用戶量是之前從未有過的。納德拉還宣布,Windows將對手機和小尺寸平板電腦免費開放。這些具有重大意義的舉動都意味著微軟已經有了一個新的認識,這是微軟首次承認自己在落後,願意免費開放Windows這顆屹立了25年的搖錢樹是一個很大的變化。
公司的現狀令蓋茨很興奮。自納德拉執掌以來,微軟股價已經上漲了30%,市值增加了870億美元。有人評價納德拉很有趣,他既不是傳統生意人,也不是一本正經金融師,他能夠跟投資者找到共同語言。
9月,微軟宣布了納德拉上任後進行的首筆重要收購案,以25億美元收購Minecraft遊戲開發商Mojang。這一決策讓微軟能接觸到一個全新的年輕用戶群,年輕到這批用戶甚至不知道微軟是什麼。微軟承諾不僅會讓Minecraft兼容其自有設備,也會將它帶到各個平台。納德拉還對董事會進行了一些改動,引入新鮮血液替代三位長期董事,並增加一個董事席位。
納德拉外界風評很高,行事作風上也跟之前的CEO很不一樣,但他領導的微軟將來會是怎樣還是個問題。在公司內部,無論是在銷售上還是在重塑管理層上,納德拉幾乎都保持現狀,然而仍有很多跟鮑爾默工作過的員工,也有人認為納德拉並不是一位合適的領導者。公司高管層現在的氛圍很微妙,大家都在等著誰會留下誰會走人。
現在的問題之一是蓋茨的回歸意味著什麼?介於他的年紀,並且離開科技界多時,他能夠給微軟帶來價值嗎?更關鍵的問題是,誰才是真正的CEO?然而對於這個問題,蓋茨和納德拉都不擔心。
納德拉表示如果蓋茨能參與公司的事務中來,他帶來的絕對是與眾不同的想法,畢竟公司創始人的級別和地位是特別的。他也希望能充分利用蓋茨來激勵員工更加努力的工作。蓋茨則表明納德拉是公司的掌舵者,一切他做主,這是他與鮑爾默共事時吸取的教訓。由於忙於管理慈善基金會,蓋茨對於行業現狀也沒有全面的了解。
顯然,現在斷定微軟會出現怎樣的情況還為時過早,首先納德拉就是一個很難拿准他在想什麼的人,就拿他最近裁員1.8萬人(主要是諾基亞員工)的決定來說,雖然他將其稱作大收購後的正常結果,但在其他人看來,那實質上是對前任涉足硬件大戰略的否定。
被問到自己是否有信心成為優秀的領導人時,納德拉並沒正面回應,只是表示自己和前任的風格完全不一樣,在決策上也會採用完全不同的方式。 ”
如果提及到20世紀和21世紀的商業史,微軟的確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創造了一個很長的傳奇故事。不過幾年後,這個故事究竟是喜是憂,自會見分曉。
Via Vanityfair
資料來源:雷鋒網
編輯:张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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