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美的中國學生一般有兩種出路，拿到工作 offer 的留美工作，拿不到的回國就業。極少數人也會選擇第三條路，既沒有身份也留在美國，俗稱“黑”在美國。這哥們 Chad，在美國黑了六年，日前總算拿到綠卡回國探親。
探親的兩週裏每次與我見面，有句話他總要説幾遍，心中祈禱着希望警車永遠不要出現在他的面前。他説：希望一切順利。
重點高中畢業，美國留學，畢業工作，找個女朋友結婚生子，帶上父母安家。脱掉陽光下的平淡外衣，Chad 的身份要複雜的多。白天他是軟件公司銷售經理/偽 IT 男；而晚上他是個農民，種的是在加州還沒合法化的大麻。
沒錯，就是那種抽了會傻笑、會認為世界和平、會以為自己是天才的大麻。
問：黑户口應該很難找工作吧，你是怎樣找到那兩份工作的？
畢業後我跟大學室友到三藩市找工作，找到正式工作前，我靠送外賣賺點生活費，跟室友住在一間 300 美元的單間裏。室友是個美國人，因為賣大麻被抓進了號子，後來被父母趕出了家門。
一開始我們倆人睡在一張床上，後來他表妹也來了，我們就三個人睡一張床。結果她還帶來了一隻大狗，加上她本來也很壯實，三人一狗在床上很擠。有一次我們吵架，她給我肚子來了一拳，差點把我打吐。（背景：Chad 是個一米八的壯漢）
初來乍到，生活很無聊。我們跑到到嬉皮士根據地 Haight Street ，發現那地方屁都沒有，就是大麻多，我們就在那買到了最便宜的劣質大麻。賣家説，因為天氣適宜，三藩市所在的北加州是美國最好的大麻產地之一。
後來總算找到了第一份正經工作，是家香港人開的貿易公司，當然老闆不知道我的黑身份。我很珍惜這份工作，穩穩地幹了三年，工作表現非常好。三年中幾乎每天晚上我都抽幾口，除了出差的時候，因此我堅信我沒有上癮。
半年後，我的工作慢慢穩定，也認識了現在的老婆。認識不久就跟她去見了家長，於是又認識了她的一個親戚。一回生二回熟，我告訴親戚我抽大麻，而他告訴我他種大麻。聊得開心，親戚直接送了我一大袋，夠我抽一年的量。
雖然香港老闆對我很好，我也學習到了很多東西，但我也想尋找更大的挑戰，於是就辭職了。剛辭職不巧老婆又懷孕了，閒在家沒收入心裏也不是滋味。那幾個月裏我結交了很多朋友，其中包括一些軟件公司的老總，我們一起抽了不少。後來一個老總給我了一份 offer，於是我就得到了第二份工作，每個月比原來能多掙兩千美金。
當然他也不知道我的黑户口問題，只不過現在我也“轉正”了，“黑”也只是歷史了。
問：你怎樣看待大麻？是怎麼入行的？
大學的時候我初次嘗試了大麻，感覺還不錯。留學的寂寞你也是知道的，加上生活的壓力，有時我喜歡自己一個人找個僻靜地方抽幾口。有次騎着單車到一座山上，準備到山頂抽一根。結果到山頂發現那兒竟然有人，剛準備調頭走，那人竟然拿出了一根水煙説：“You wanna hit？”（要來一口嗎？）過去抽幾口聊得很開心，發現美國有美國的人情味，也沒那麼寂寞。
大麻幫我度過了很多人生的難關，讓我賺到了養孩子的錢，打發了寂寞空虛，扛過了老婆發飆。我從大學就開始抽，工作後天天抽，後來成為麻農，我對大麻是感激的。
在我經濟壓力最大的時候，一天親戚打電話給我，問我想不想一起種大麻，我當時窮得半死當然説好啊！種大麻需要用心照顧，每隔幾天就要去給盆子加水。有幾天帶孩子比較忙忘了加水，結果過去的時候死了一半。在美國無論幹哪行都需要很大的付出，但收成通常會對得起你。
現在每隔幾天晚上要去倉庫維護我的花草，累一點，不過總算能養起這個家了。
問：每天要花多少時間在大麻上？具體需要做些什麼？一個月下來能賺多少？
時間倒不用很多，只需要規律性地去倉庫維護一下就行。這活一開始絕對是重體力勞動，燈、盆子、箱子等等設備都很重，初期非常累，架設好了之後的維護工作還算輕鬆。
我是 producer（生產者），負責將種子培育成一米多高的植物，再將葉子晾乾成為可以吸食的大麻球。之後大麻出倉走向流通環節，流通商付錢拿走成品，再送到附近的幾個城市賣給當地的零售商。接下來零售商會把大麻出給幾個可靠的中間人，中間人再賣給抽大麻的人。
作為最底層的 producer，我拿到的錢只是各環節利潤的十分之一，當然風險也比較小。更容易進號子的流通環節自然賺取了大部分的利潤。收成好的時候，每個月能淨賺 1 萬多美元，差的時候大概 6000 美元。但我也不求靠這個發財，能養得起家才是最重要的。
種大麻前我經常抽大麻，現在種了反而抽得少了。
問：美國政府對大麻態度如何？
未來種植大麻會變得合法，當然利潤也更低。美國政府對大麻的態度越來越曖昧，Drug War （毒品戰爭）持續這麼多年後，大麻已經不在 Drug War 的鬥爭範圍了。
政府不在意大麻的合理性，更在意怎樣能從每個州抽取更多的税收。我想加州在五年之內就會把大麻合法化，未來的大麻會像菸草一樣成為政府的重要税收來源。保險起見，我現在也在申請一個合法種植藥用大麻的牌照，等牌照批下來就不用提心吊膽了。
拿牌照也不難，先找個醫生開個證明，證明我有藥用需求，然後再拿證明向政府申請種植牌照就 OK。拿下來之後我能合法在自己城市種幾十株，車上也能合法攜帶一些。誰的病需要抽這麼多大麻？都是政府的 cash 嘛。
問：怕被抓嗎？未來有什麼打算？
一旦被抓到，我大概要付一萬多的保釋金，馬上交錢的話甚至都不用拘留。不過還是很怕的，要真抓了就有犯罪記錄，入籍就難啦。所以沒事我都不會到處亂跑，下班立刻回家，只有去倉庫照顧大麻時才會出門。
我很快就打算收手了，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我會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正當職業上。我已經考過了消防員的筆試，等再讀個 EMT（Google：緊急醫療技術員 ）就能正是提交申請。
我更大的理想是當警察，這是我從小就有的願望，但這個要等拿到身份才有機會。其實麻農與警察關係很密切，我們種大麻的最怕的不是警察而是小偷。小偷一偷我們損失慘重，警察有時還能為我們提供保護。那是警察局收費為麻農提供的保護服務，算是賺點外快。
終極理想的生活狀態是，當着警察巡邏除暴安良，同時用我的牌照投資一個大麻棚，請幾個人來幫我種大麻，酷吧？
明年再見
Chad 回美之前，我們又在星巴克見面，最後他又説了句：“順利的話，明年三月再見。”
注：在中國種植大麻違反刑法，吸食大麻請參見柯震東。拒絕黃賭毒，勿以身試法。
題圖：YouTube
插圖：電影《TED》、《Let’s be cops》
資料來源：愛範兒（ifanr）
作者/編輯：吳 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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