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目申請 3000 萬美元批下來 1.5 億美元,神祕的 X 實驗室這 10 年帶來了多少回報?

愛範兒 於 22/02/2020 發表 收藏文章

本文來自騰訊「矽谷封面」,原標題《Google X 實驗室太敗家!項目申請 3000 萬美元批下來 1.5 億美元》,愛範兒經授權發佈。

Alphabet 旗下神祕的 X 實驗室旨在通過認真對待瘋狂想法來追求技術突破。除了眾所周知的自動駕駛汽車 Waymo 和互聯網氣球 Loon 之外,X 實驗室還開發了送貨無人機 Wing、能夠測量糖尿病患者眼淚中葡萄糖含量的隱形眼鏡 Verily,以及利用熔融鹽儲存電力的儲能技術 Malta。典型的 X 實驗室登月計劃就是提出一個巨大的問題,利用 Alphabet 在計算能力、知識專長和財務資源方面的巨大優勢嘗試解決它,並在這個過程中創建一個全球性業務。2020 年 X 實驗室迎來成立十週年,但它的賭注什麼時候會產生回報呢?

  • Alphabet 神祕的 X 實驗室通過認真對待瘋狂想法來追求技術突破,試圖通過發明全新技術來解決人類面臨的重大問題。
  • X 實驗室還認真討論過在北極周圍鋪設一個巨大的銅環,利用地球磁場發電。
  • 即便是在員工可以把 20% 時間花在自己想法上的 Google 內部,X 實驗室也被認為過於自由奔放、天馬行空。
  • 要想成為實驗室的「登月計劃」,一個創意必須符合三個標準:必須解決一個重大的全球性問題,涉及發明突破性技術,結果至少比目前成果「好 10 倍」。
  • X 實驗室曾向 Alphabet 執行董事長埃裏克 施密特 (Eric Schmidt) 申請 3000 萬美元資助項目,施密特卻給了 1.5 億美元。
  • 典型的 X 實驗室登月計劃是提出一個巨大的問題,利用 Alphabet 在計算能力、知識專長和財務資源方面的巨大優勢嘗試解決它,並在這個過程中創建一個全球性業務。
  • X 實驗室為 Alphabet 創造了可觀的回報,僅 Google Brain 的價值就足以支付 X 實驗室幾年的全部預算。

以下為文章正文:

萬聖節的早上,穿着旱冰鞋的魔法師甘道夫出現在 Alphabet 旗下 X 實驗室的自助餐廳裏。實驗室總負責人阿斯特羅・泰勒(Astro Teller)身着粗糙的灰色長袍,戴着尖頂帽子,端着燕麥片滑過餐廳;打扮成絕地武士的員工們手裏拿着咖啡信步走向他們的辦公桌;星際艦隊的軍官們正在排隊吃早餐。應該説這一切非同尋常,但 X 實驗室就是這樣一個超現實的地方。屋外自動駕駛汽車正繞着街區打轉;大廳裏懸掛着幾節用於向偏遠地區提供互聯網服務的平流層氣球;機器人穿梭其中分類回收各類物品。作為 Alphabet 的「登月計劃艦長」,泰勒常常把 X 實驗室比作查理的巧克力工廠,似乎對於形容 X 實驗室來説,萬聖節的打扮再合適不過了。


▲ X 實驗室總負責人阿斯特羅・泰勒(Astro Teller)

即便身處 X 實驗室內,人們也很難確切説出 X 到底是什麼。在 Google 母公司 Alphabet 內部,X 實驗室與 Deepmind 一起被歸為「其他賭注」業務。這讓 X 實驗室更像是一個賭注,其宣稱的目標是追求所謂的「登月計劃」—— 試圖通過發明全新技術來解決人類面臨的重大問題。除了眾所周知的自動駕駛汽車 Waymo 和互聯網氣球 Loon 之外,X 實驗室開發了送貨無人機 Wing、能夠測量糖尿病患者眼淚中葡萄糖含量的隱形眼鏡 Verily,以及利用熔融鹽儲存電力的儲能技術 Malta。X 實驗室曾嘗試從海水中製造碳中性燃料,並試圖用貨運飛船取代海運。更令人驚奇的是,X 實驗室還認真討論過在北極周圍鋪設一個巨大的銅環,利用地球磁場發電。

這聽起來可能有些異想天開,甚至有些荒謬。但事實上,用户幾乎每天都在使用 X 實驗室開發的東西。深度學習部門 Google Brain 現在被應用到從 Google 搜索到 Google 翻譯等各類工具,其就源自 X 實驗室。Google Pixel 智能手機中的攝像應用 GCam、Google 地圖中的室內導航以及專門為可穿戴設備開發的 Android 操作系統 Wear OS 等產品背後都不乏 X 實驗室的影子。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Google Brain、汽車、以及諸如此類的一切東西都是 X 實驗室的副產品,是我們嘗試一些奇怪的、不太可能奏效事物所產生的副作用。」泰勒如是指出,「我們是一個創意組織,不是一個技術組織。」他解釋説,與其説 X 實驗室是一家公司,不如説它是一種激進的思維方式,一種通過認真對待瘋狂想法來追求技術突破的方法。X 實驗室的工作不是發明新的 Google 產品,而是創造可能決定 Google 未來的發明。

X 實驗室曾是整個矽谷的笑料。如今,它的自動駕駛汽車已經在公共道路上行駛了 1000 萬英里,並通過 Waymo 在亞利桑那州運營着自動叫車服務。Loon 的氣球已經在為祕魯和肯尼亞的農村地區提供互聯網接入服務。無人機送貨業務 Wing 正在為澳大利亞的客户運送食品和藥品。
2019 年 12 月,創始人拉里 佩奇(Larry Page)和謝爾蓋 布林 (Sergey Brin) 下台,將整個 Alphabet 公司交給了 Google 首席執行官桑德爾・皮查伊(Sundar Pichai)。隨着母公司繼續遭到員工抗議並受到領導層變化的影響,X 實驗室正重新面臨考驗,需要證明其登月計劃不僅僅是一種放縱或造價高昂的公關策略。2020 年 X 實驗室迎來成立十週年,但它的賭注什麼時候會產生回報呢?

追逐「登月目標」的公司實驗室

Alphabet 並不是第一家為追逐「登月目標」而設立實驗室的公司。1925 年, AT&T 和西部電氣 (Western Electric) 成立了貝爾實驗室 (Bell Labs),將不同學科的科學家和工程師招致麾下,以推動電信技術的發展。貝爾實驗室發明了晶體管、首批激光器和光伏電池,並因此獲得了 9 項諾貝爾獎。自那以後,從施樂的帕洛阿爾託研究中心 (Xerox PARC) 到洛克希德・馬丁的臭鼬工廠 (Skunk Works),再到杜邦的試驗站(Experimental Station),公司研究實驗室在獲得突破性發明方面發揮了核心作用。蘋果、Facebook、微軟和亞馬遜都設有公司研究實驗室。Google 旗下有數個研究實驗室,其中包括研究人工智能的 Google AI、研究機器人的 Robotics at Google 以及研究增強現實和智能織物的先進技術和項目集團 (Advanced Technologies and Projects)

但公司研究實驗室也存在短板。大公司追逐季度業績,往往會忽視變革想法,甚至是來自自己組織內部的想法。施樂旗下的帕克研究中心曾發明了圖形用户界面,但並未大規模用於電腦系統。隨着初創公司成長為公司,創造性思維能力通常會不斷減弱。「在 20 到 30 年的時間裏,公司往往會從試驗性轉向流程化,」泰勒解釋道。「流程化就是試圖讓驚喜降到零,實驗則會讓你不斷沐浴在驚喜之中。但不可能兩者兼得。」

X 實驗室並不自稱為公司研究實驗室,而是把自己稱之為「登月工廠」。當其於 2010 年成立時,並沒有什麼明確的職責。X 實驗室最初是由 Google 自動駕駛汽車項目 Chauffeur 發展而來,後來斯坦福大學機器人專家塞巴斯蒂安・特龍 (Sebastian Thrun) 牽頭。佩奇和布林很欣賞特龍在 Google 街景和 Google 地圖上的研究工作,並通過 X 實驗室給了他更多自由支配的空間,讓特龍追求同樣不同尋常的想法。「最初,這個頭銜被稱為『其他項目主管』,」特龍説。「我們想在很多不同方向上推動技術進步,其中也包括自動駕駛汽車。」


▲ X 實驗室總部位於加州山景城的一個廢棄購物中心

至少在最初成立的一年時間內,X 實驗室的存在是 Google 嚴密保守的祕密。其他 Google 員工無法進入該部門。即便是在員工可以把 20% 時間花在自己想法上的 Google 內部,X 實驗室也被認為過於自由奔放、天馬行空。Chauffeur 團隊成員與來自 Brain、Loon 和其他幾個同樣激進項目的工程師一起工作。特龍説:「我希望沒有官僚作風,沒有 PPT,沒有財務報表,沒有監督,這樣項目負責人就可以完全專注於挑戰。」大多數早期項目都來自於佩奇和布林感興趣的想法,它們最終都被搬進了 X 實驗室的大樓裏。特龍就曾把 X 實驗室描述為布林的「蝙蝠洞」。

泰勒接手

2012 年,特龍離職創辦了在線教育公司 Coursera,泰勒隨之接手了 X 實驗室。從很多方面來説,泰勒接手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他的祖父是被稱為氫彈之父的愛德華・泰勒 (Edward Teller),也是美國勞倫斯・利弗莫爾國家實驗室 (Lawrence Livermore National Laboratory) 的聯合創始人。他的外祖父是曾獲得諾貝爾獎的經濟學家。「我從小就是家裏的那個笨蛋,」泰勒説。「我的家人認為聰明是唯一重要的事情。在這種情況下我是不會贏的。但它迫使我探索其他成功的方法。」在加入 X 實驗室之前,泰勒創立了一家人工智能對衝基金,並套現了一家可穿戴傳感器公司。他還完成了兩部小説的創作,並與人合寫了一本關於戀愛建議的書。在學校上學期間,為了彌補輕度的閲讀障礙,泰勒會用不同方法把每道題做兩遍。他説:「如果我能得出同樣的答案,那就是正確的答案。」這段經歷很早就教會了泰勒實驗思維的價值 ——「快速嘗試,一開始就接近,從不同的角度來解決問題。」


▲ 互聯網氣球 Loon 的飛行運營經理尼克・科利(Nick Kohli)

當泰勒接管 X 實驗室的時候,這個部門沒有什麼架構可言。2012 年從 Google 其他部門加入奧比・費爾滕 (Obi Felten) 説,「它就像是狂野西部。我們只是在憑興趣做項目,幾乎沒有任何流程。」泰勒僱傭了當時在 Google 產品營銷部門工作的費爾滕,去規範登月計劃的所有流程。當工程師們在推進人工神經網絡和高空氣球的前沿技術時,費爾滕説自己「幾乎處理所有與技術無關的事情:法律政策、市場營銷、公關、合作伙伴關係。他們以前從未對任何一個項目有過商業計劃。」費爾滕的頭銜就是「為登月計劃與現實世界接觸做準備的負責人」。

並不是所有的 X 實驗室項目都能在第一次與現實世界的接觸中存活下來。首當其衝的是 Google 眼鏡,這是整合進眼鏡裏的可穿戴計算機。布林很喜歡這個想法,並努力推動 X 實驗室將早期原型轉變成消費產品。當 Google 眼鏡最終於 2013 年發佈時,引起了極大轟動。戴着 Google 眼鏡的跳傘者落在 Google 年度開發者大會的穹頂上。模特們在紐約時裝週上走 T 台時也戴着 Google 眼鏡。Google 眼鏡還成了情景喜劇《辛普森一家》和《時尚》(Vogue) 雜誌的主角。

但在現實世界中,Google 眼鏡面對的卻是糟糕的評價、嘲笑和公眾對其可能侵犯隱私的憤怒。泰勒説:「Google 眼鏡的真正失敗之處在於,當我們試圖把它作為一個學習平台時,公眾開始像對待產品一樣對待它。更糟糕的是,我們自己也陷入了這樣談論 Google 眼鏡的陷阱。這太可怕了,因為它還只是一個半成品。」

2015 年,作為消費品的 Google 眼鏡停產。此後 Google 眼鏡仍然存在,但只是用於製造業的一種企業工具。「有時候它就是不起作用,技術還沒成熟,我們必須停止這樣做,按下暫停讓它慢下來。」泰勒仍然相信一種類似 Google 眼鏡的裝置最終會流行起來。事實上蘋果公司正在研發增強現實眼鏡,計劃於 2022 年首次亮相。泰勒説,「沒辦法衡量登月計劃,也沒辦法衡量是不是太早。在回顧我們的所作所為時,可以説我們犯的錯誤是太早,而不是太晚。」

從創意到項目

每隔一週左右,X 實驗室最聰明的頭腦就會聚集在一間會議室裏,開始有系統地扼殺彼此最瘋狂的想法。要想成為實驗室的「登月計劃」,一個創意必須符合三個標準:必須解決一個重大的全球性問題,涉及發明突破性技術,結果能產生根本性的改觀 —— 至少比目前成果「好 10 倍」。諸如噴氣揹包和懸浮滑板等創意可能會很有趣,但卻帶不來共同的好處。

同樣,分發疫苗也是一個有價值的目標,但算不上遙不可及。「如果大部分或全部膽量都放在事情的規模上,那並不是我們感興趣的,」泰勒説。

此外無論問題是什麼,解決辦法也不能太過離奇。「所有的東西都必須有討論的意義,」泰勒説。「所以有人在一次頭腦風暴會議上説:如果槍真的能射出某種致命的毒藥,但全國所有的監獄裏都有解藥,那會怎麼樣?」泰勒笑了。「首先,這是個絕妙的主意 —— 我的意思是,這是個糟糕的主意。但就創意本身而言這很好,那人也會想到其他對社會有好處的怪異想法。」

在提出登月計劃後,由材料科學到人工智能等各領域專家組成的 X 實驗室快速評估小組就會開始所謂的預檢驗。「讓我們想象一切都崩潰了。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快速評估部門負責人菲爾・沃森(Phil Watson)説。90% 的想法在這個階段就會失敗。有些失敗的原因顯而易見:要麼太貴,要麼太難。另一些則違反了物理定律。如果一個想法不容易被扼殺,那麼就會分配給一個小團隊作進一步的調查。「我們開始更系統地研究它,」沃森解釋道。「怎樣才能成功?我們需要什麼樣的技能才能將它提升一個層次?什麼東西最有可能使它失敗?」一旦調查成功,這樣一個登月計劃就變成了有名稱、有預算、有專職人員的項目。

X 實驗室的基本原則之一是「猴子優先」。也就是説,如果你要教猴子站在台子上背誦莎士比亞,首先要做的不是搭台子,而是最難的教猴子説話。實驗室鼓勵團隊設置階段性目標和「叫停目標」—— 如果錯過了閾值,項目將自動終止。例如,把海水轉化為燃料的 Foghorn 項目成功提取出了燃料,但成本太高。X 實驗室終止了這個項目,把研究發現作為科學論文發表,並給了團隊一份獎金。

一天下午,筆者跟隨快速評估小組的凱思琳・西蘭(Kathryn Zealand)參加一項調查。他們的想法是做一條輔助褲,幫助老年人和殘疾人獨立行走。「總體而言,老齡化市場的投資還不夠,」澳大利亞人西蘭説。「人口結構意味着,這將是未來的一件大事。」


▲ X 實驗室快速評估小組的凱思琳・西蘭(Kathryn Zealand)

這條代號為「Smarty Pants」的褲子靈感受到最近軟機器人技術進步的啟發,也源自西蘭自己與患有阿爾茨海默症的 92 歲祖母共同生活的經歷。在西蘭祖母那樣的高齡,即使是像站立這樣簡單的動作也會變得愈發困難。西蘭表示,「如果你幫助他們做哪怕一件事,他們一天能多走 30% 的路。他們步行的時間越長,其他健康問題就越少。」她一條腿上穿着看起來像是 3d 打印的盔甲,上面連接着傳感器,走路時傳感器會收集步態數據。

在任何項目調查的早期階段,X 實驗室就開始了原型設計。實驗室的設計部門 Design Kitchen 有着涉及許多領域的所有實驗器材:實驗藥劑室、銑床、激光掃描儀、3D 打印機。「我們常常説,好吧,我們能得到明確結論的最快實驗是什麼?」西蘭告訴我。

我們來到一個寬敞通風的中庭。西蘭為她的母親也報名參加了測試。「她對於爬樓梯總是犯難,」西蘭解釋説。褲子原型還很粗糙:每個膝關節上的驅動器都連接到穿戴者腿周圍的織物面板。外層是網格狀的束帶,帶給人一種維多利亞時代的蒸汽朋克感覺。褲子中的電機則是由一個裝在珍珠色保險袋裏的樹莓派微型電腦所控制。

西蘭的團隊裏有一名深度學習專家、一名服裝設計師和一名生物力學外骨骼領域的世界級專家。他們為西蘭母親穿上褲子,然後在她爬樓梯時監控機器的運行。「太不可思議了,」西蘭母親説着,高興地走了下來。「通常我到那兒的時候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

西蘭問我要不要試一試。我小心翼翼地邁出第一步,立刻感到自己被往上拉,就好像被另一組肌肉拉着一樣,爬樓梯明顯更容易。西蘭解釋説,通過傳感器數據和機器學習,褲子正在學習「看」樓梯,確切知道何時施力。她希望,最終軟機器人技術和材料的進步會減輕褲子重量,更靈活的框架可以幫助解決一系列的移動問題。「那可能是 10 年後的事了,」西蘭説。不過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X 實驗室進行的調查中最終只有不到一半能立項。

耐心研究

解決此類長期問題的能力是 X 實驗室的一大優勢:耐心研究,無需面對創業的財務壓力。「出於安全方面的考慮,有些技術必須有更多的可靠性才可以開始,」泰勒如是指出,「1% 的錯誤率和 0.001% 的錯誤率有很大區別。」手機應用程序中的軟件故障不太可能是致命的,但自動駕駛汽車上的軟件故障要嚴重得多。

那天下午,當一輛 Waymo 自動駕駛汽車停在 X 實驗室園區外時,這個想法一直縈繞在我的腦海中。自從 2009 年在 X 實驗室啟動以來,Waymo 自動駕駛汽車已經在公共道路行駛超過 1000 萬英里。去年,獨立出來的 Waymo 公司在亞利桑那州鳳凰城開始小規模運營叫車服務,目前正在與捷豹合作開發下一代自動駕駛汽車。摩根斯坦利最近對該公司的估值為 1050 億美元。Waymo 軟件工程師安德魯・查塔姆(Andrew Chatham)表示:「Waymo 的目標是打造世界上最有經驗的司機。」「這不是在造一輛車。其他人在這方面已經做得很好。」


▲ 源自 X 實驗室的 Waymo 自動駕駛汽車

我們坐上這輛白色的克萊斯勒 Pacifica 離開。安全駕駛員瑞克坐在駕駛座上,但汽車的方向盤在自動轉動。車內前排頭枕上顯示車頂傳感器所「看到」的實時視圖:黃色線框中的行人以及其他車輛的紫色輪廓。除了少許輕微的頓挫外,整個旅程出奇的平靜,只是汽車在路口很難預測其他司機的意圖。

即便如此,自動駕駛汽車的大規模應用仍有很長的路要走。「回到 2009 年的最初六個月,有些視頻當時看起來是如此之酷。但在十多年後的今天再去看這些視頻…… 實現這些目標太容易了。」查塔姆説,「實際上,達到部署的水平完全又是另一回事。」

在最初的幾年裏,X 實驗室員工很容易就可以申請開發可能需要幾十年才能實現的技術,因為他們知道廣告收入源源不斷湧入 Google。特龍回憶説,他曾向 Google 前首席執行官、Alphabet 執行董事長埃裏克 施密特 (Eric Schmidt) 申請 3000 萬美元資助項目。施密特卻給了他 1.5 億美元。「埃裏克對我説,『如果我給你 3000 萬美元,你下個月會來再要 3000 萬美元。』」

然後,2015 年的一個早上創始人布林和佩奇宣佈 Google 重組成為 Alphabet。這一消息在公司內部引起了震動,外界也有許多關於預算緊縮的報道。但 X 實驗室的剝離也明確了團隊的基本目的:「X 實驗室的目標是創建新的 Alphabet 子公司,這一點變得更加清楚了,」費爾滕説。

從項目到公司

當項目達到一定規模時,它們就會從 X 實驗室「畢業」成為獨立的公司。像 Waymo 這樣的大多數子公司被歸為 Alphabet 的其他賭注。其中一些子公司被 Google 收購,或像可再生能源初創企業 Dandelion 和 Malta 一樣獨立運營。畢業後,項目負責人會成為公司主管,參與員工也能夠獲得公司股份。「當項目離開這裏時,它們還沒有完成,」泰勒説,「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學習。」

轉變並非易事。自 Google 改組成立 Alphabe 以來,包括 Waymo、Loon 和 Wing 在內的幾個 X 實驗室項目原負責人要麼已經離職,要麼被替換。「如果你想要某件事情加速發展壯大,依靠最初發明它的人完成每一個階段的任務簡直太難了,」X 實驗室負責監督項目階段發展的副總裁温迪 譚 懷特 (Wendy Tan White) 表示。「項目本身必須能夠快速增長。」

作為一個組織,Alphabet 在成立的頭 5 年裏也遇到了各種爭議。2018 年,公司運營受到高管性侵指控的影響;包括 X 實驗室員工在內的 2 萬名公司僱員舉行全球罷工進行抗議。在報道提及的高管中,也有時任 X 實驗室快速評估負責人的理查德・德保羅 (Richard DeVaul),其是 Loon 的創始人之一。


▲ 互聯網氣球業務 Loon

泰勒曾公開表示對這一事件感到遺憾,並對那些參與罷工的員工表示欽佩。「這讓我更加相信 Google 和 Alphabet,」他告訴我。「我很欽佩員工們會這樣説,『這也是我們的公司,需要反映我們的心聲。』」

此外,對於 Google 參與五角大樓的人工智能項目 Project Maven,員工也普遍感到不滿。這些事件再次引發了有關「不作惡」的爭論,這曾是 Google 時代的一句名言。

儘管諸如 Project Maven 等項目不屬於 X 實驗室的工作範疇,但是泰勒説他會深入思考團隊的工作道德。畢竟他的祖父曾參與曼哈頓計劃。「肯定有人提出過這樣的話,『不,那是邪惡的』。我們不會那樣做,」他説。但諸如可能會導致工作崗位被自動化取代的項目就沒有那麼明確了。目前 X 實驗室有個項目是開發通用的「日常機器人」,可以自動完成瑣碎的日常工作。「新技術往往造成集中傷害並帶來分散的利益,」泰勒説。「如果自動化帶來的好處是其弊端的 100 倍,那我們就會獲得 99% 的好處。但我們應該感謝那些經歷過集中傷害的人。雖然這是一個公共政策問題,但我們要確保能夠解決這些問題。」

未來的方向

在早期取得一系列成功後,X 實驗室近年來的「登月計劃」很難在公眾當中引起轟動,也鮮有取得財務上的成功。在其能源初創企業中,迄今只有 Malta 和 Dandelion 開發出商業產品。網絡安全項目 Chronicle 為互聯網創造了一個免疫系統,最近被重新併入 Google。雖然 Wing 的無人機可能最終會改變物流行業,但很難把配送日常商品描繪成真正的登月計劃。

最近,X 實驗室加大了對氣候變化等可能威脅全人類問題的處理力度。「以任何合理的標準衡量,氣候變化都是人類面臨的最大問題,」泰勒如是指出。包括對海洋健康的研究在內,實驗室已經有幾個以氣候為重點的發展項目。而最先進的計劃則集中在農業領域。泰勒説,「這是我們的基本需求之一。它是世界上最大的產業之一,也是所有主要行業中碳足跡最大的領域。」

在 X 實驗室二樓的車間裏,工程師們正在設計幾輛四四方方的藍色汽車,它們有像高蹺一樣的腿和越野輪胎。這種農業機器人可以成組搜索整片田地,拍攝農作物和地表土壤的高光譜圖像。機器人已經在加利福尼亞的一些農場進行了測試,「收集了數以百萬計的植物圖像,每顆草莓都有一個獨一無二的 ID,」比利時人貝諾伊・特席林(Benoit Schillings)解釋道,「農業就是一個規模龐大,複雜的優化系統問題。目前的做法是簡化問題:我們將測繪超過 1 萬英畝的雜交玉米。」通過分析數據並提出建議,X 實驗室希望藉此提高作物產量和土壤健康度。

這個農業項目是典型的 X 實驗室登月計劃:提出一個巨大的問題,利用 Alphabet 在計算能力、知識專長和財務資源方面的巨大優勢嘗試解決它,並在這個過程中創建一個全球性業務。「追求 ‘讓我們解決農業問題’ 這一目標堪稱自大,」特席林笑着説。「我們接受挑戰,我認為很少有其他人有勇氣接受。」

但「登月計劃」更有可能被視為一種更自利的舉動:試圖主導那些尚不存在的行業。畢竟全球農業是一個價值萬億美元的市場。很難不把 Waymo 想象成每輛車裏的操作系統,把 Wing 想象成每架無人機上的空中交通管制。而 Google 起初就是一項登月計劃,用來系統繪製人類所有知識的圖譜。儘管 X 實驗室嘴上説要改變世界,但它的最終目的也是為 Alphabet 創造新的企業和利潤。

然而,泰勒似乎並不認為創建利潤豐厚的公司和解決氣候變化等全球問題是對立的。對於 X 實驗室和 Alphabet 來説,創造下一個 Google 和拯救世界本質上是一回事。「隨着時間的推移,虧錢的東西往往會變小,賺錢的東西往往會變大,」他説。「我認為目標和利益並不是對立的,我認為它們具有很強的協同作用。」

最近 X 實驗室在慶祝成立十週年。筆者造訪的那天,高管們正在開會,試圖規劃未來十年的 X 實驗室會是什麼樣子。「世界正在改變,」譚・懷特説。諸如自動駕駛汽車等 X 實驗室曾經開拓的領域現在已經司空見慣,「登月計劃」的概念也被初創公司和政府所廣泛採用。軟銀所管理的願景基金等大型風險投資基金正使初創企業能夠自行承擔「登月計劃」的風險。

在未來 10 年或更長時間內,X 實驗室所帶來的真正影響可能仍不明朗。儘管其為 Alphabet 創造了可觀的回報 —— 泰勒曾表示,僅 Google Brain 的價值就足以支付 X 實驗室幾年的全部預算 —— 但我們仍不確定從中走出的公司能否存活下來,更不用説成為下一個 Google 了。2018 年,Alphabet 的「其他賭注」業務損失了 33.6 億美元。泰勒説:「我們必須承認,其中一些企業仍然無法獨立生存。」但是,我們需要清楚的是,幾乎所有的發明嘗試都以失敗告終。真正的突破需要體量巨大的資本、創造力,或許最重要的是耐心。

「如果我們把登月計劃定義為試圖創造一些真正激進的東西…… 那真的很難。對於真正重要的事情,很難看出誰會去做,」前微軟研究院主任、風投機構 Intellectual Ventures 創始人內森・梅爾沃德 (Nathan Myhrvold) 表示。「但另一方面,如果你有這些資源但不去做,那麼我們永遠也不會知道能否出現什麼了不起的技術。」

面對「像甘道夫一樣的泰勒」,讓人很難不想起一個更早的登月工廠:托馬斯・愛迪生的實驗室,其曾被稱為門洛帕克的巫師。自動駕駛汽車或者 X 實驗室的許多其他登月計劃,最終可能會以我們無法預見的方式改變社會。它可能會拯救世界,也可能只是讓 Alphabet 變得更加富有、更加強大。

「真正的考驗是在 15 到 20 年後。當一切塵埃落定,我們再回首過去,那時該如何去做?」泰勒説。在那之前,總會有更多瘋狂的想法值得追逐。「可悲的是,世界上有太多的問題。」


資料來源:愛範兒(ifan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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