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時候,「動森」更新了一個 「國際博物館日」活動,我才第一次知道這個國際紀念日。為了找找看有什麼能做的選題而查資料的過程中,我無意間發現了一個國內媒體沒怎麼報道過的故事。
▲ 也許你已經在「動森」裏見過這個胸像了
這個故事圍繞着擁有超過 3000 年曆史的文物 —— 納芙蒂蒂胸像展開,涉及知識共享、文物歸屬等議題。有趣的是,這個藝術文化領域的事件裏不但出現了 Kinect 的名字,而且 Kinect 還在其中扮演了一個非常關鍵的角色。
沒錯,就是那款微軟開發、配套 Xbox 遊戲主機使用、在 2017 年停產的體感外設。一款遊戲外設,怎麼就在藝術文化領域的大事件裏成為討論焦點了呢?這可讓我十分好奇。
還有這種操作?
混亂通訊大會(Chaos Communication Congress)是歐洲最大的黑客技術交流大會,每年 12 月底,全球各地關注數字安全、加密、隱私等技術和政策議題的人都會聚集在一起交流。
一般來説,在大會上進行分享的多數是黑客技術的專家,但 2015 年這屆不一般,兩位對技術細節一無所知的德國藝術家成為了大會上的分享嘉賓。
▲ 在大會上進行分享的諾拉(左)和尼可萊(右)
這兩位藝術家分別是諾拉(Nora al-Badri)和尼可萊(Jan Nikolai Nelles),他們在大會上聲稱,自己在 2015 年 10 月的一個星期天,在巡邏的警衞和眾多遊客的眼皮底下,從柏林新博物館(Neues Museum)「偷走」了擁有超過 3000 年曆史的納芙蒂蒂胸像。
之所以加引號,是因為藝術家們偷走的並不是胸像本身,而是胸像的高精度 3D 掃描模型。補充一句:納芙蒂蒂胸像所在展廳是禁止遊客進行任何形式的拍攝的。
▲ 納芙蒂蒂胸像被設置在一個單獨的展廳 | 來源:Google 藝術與文化
兩人不但在大會現場向參會黑客們、觀看直播的觀眾們展示了他們「偷」到的納芙蒂蒂胸像 3D 模型,還把作案手法給介紹了一遍。這相當於是當眾承認了「罪行」,還把直接證據都攤出來了,但兩人似乎根本不在乎這會產生怎樣的法律後果。
雖然偷竊的過程不像《碟中諜》裏從天花板吊下來那麼刺激,但大家還是對藝術家們的作案手法感到驚訝。因為藝術家們聲稱,自己使用的掃描工具竟然是一款遊戲外設 —— 微軟推出的 Xbox 體感外設 Kinect。
▲ Xbox 360 配套體感外設 Kinect
據藝術家們透露,這是他們名為「另一個納芙蒂蒂」的合作項目,兩人花了一年半籌劃行動。一方面,他們從專業黑客的手中得到了一台經過改裝的 Kinect 作為掃描工具,另一方面,他們摸清了納芙蒂蒂胸像所在展廳安保人員的巡邏路線。
挑選週日下手,是因為那是柏林新博物館一週裏遊客最多的時候。諾拉把 Kinect 掛在胸前,用一條藍色羊絨圍巾遮擋;尼可萊則在挎包裏放了一個攝影機進行隱蔽拍攝,把諾拉掃描胸像的過程斷斷續續地拍攝了下來。
▲ 尼可萊通過隱蔽拍攝記錄下來的影像
作案過程簡直就像在玩一款潛入類遊戲。納芙蒂蒂胸像所在展廳 4 名警衞的巡邏路線早就被兩位藝術家畫成了圖示熟記於心,每當巡邏路線出現空檔的時候,諾拉就會掀開胸前的圍巾,用 Kinect 的攝像頭對準納芙蒂蒂胸像進行掃描。
▲兩人在大會上展示他們繪製的展廳警衞巡邏路線圖
胸像周圍密集的遊客為諾拉的掃描帶來了不少麻煩,她為了躲避遊客的視線,不得不經常打斷掃描、拉上圍巾掩蓋 Kinect。但另一方面,密集的遊客也成為了遮擋警衞視線的人牆,變相給諾拉打了掩護,就像《刺客信條》系列裏的「社交潛行」系統一樣。
▲尼可萊通過隱蔽拍攝記錄下來的影像
經過週日一天分兩次合計 6 小時的掃描後,兩位藝術家將掃描得到的數據交給了為他們提供改裝 Kinect 的黑客。之後兩人在大會上公開的 3D 模型,已經是經過專業黑客處理過後的模型了。該模型後來被藝術家們上傳到網上,大家都對模型的精細程度感到驚訝。
原來 Kinect 這麼厲害的嗎?
真的是 Kinect 掃描的嗎?
對於這件事,一般人的關注點大多是「他們為什麼這麼做」以及「他們為什麼那麼有恃無恐」。而許多 3D 掃描行業相關的專家,卻都在懷疑兩位藝術家説法的真實性。因為在專家們看來,諾拉和尼古萊提供的模型精度實在太高了,這真的是用 Kinect 掃描出來的嗎?
▲ 藝術家們掃描的模型渲染圖,可以看見細節非常豐富
多切蒂(Paul Docherty)是最早對藝術家們提出質疑的專家之一,他在 3D 圖形領域擁有超過 30 年商業和學術經驗的,專注於用 3D 圖形復原文物。根據諾拉和尼古萊提供的視頻資料,多切蒂撰文從 Kinect 硬件參數、掃描條件、可操作性等方面對兩人的説法進行了質疑。
首先,要使用 Kinect 進行掃描的話,需要外接筆記本電腦,通過 3D 掃描軟件獲取掃描數據;Kinect 本身還需要外部供電,持續幾個小時的掃描需要體積不小的電池組,得在身上背一個大揹包才可以把電池、線纜都藏起來,但兩人公開的視頻裏並沒有看到明顯的揹包或其它載體。
▲ 雖然受玻璃影響畫面不太清晰,但基本可以確定諾拉身上沒有明顯的大揹包
其次,視頻顯示兩人是隔着玻璃罩掃描胸像的,而玻璃會令光線產生折射和反射,掃描到的影像會出現重影。如果必須隔着玻璃掃描,通常情況下要加裝偏振鏡來消除反射,也要在每個不同的掃描角度進行單獨的參數調整,視頻裏顯然沒有這些操作。
▲ 這個畫面可以清楚看到,Kinect 鏡頭上並未附加任何配件
第三,激光掃描儀可以在幾秒內捕獲一個物體的 3D 模型,但這要使用商用設備並在良好的掃描環境下才能做到。兩人使用的是消費級的 Kinect,而且從公開的視頻來看,掃描過程斷斷續續,鏡頭也很不穩定,很難想象這樣能掃出高質量的模型。
第四,要獲得整個胸像的完整掃描,就必須從胸像的每個角度進行掃描,包括胸像的頂部和底部。像視頻裏一樣僅僅繞着胸像走一圈,是掃描不到胸像頂部的。但事實上,兩人公開的 3D 模型除了底部之外,其餘部分都擁有豐富的細節。
▲ 多切蒂通過示意圖説明諾拉的掃描方式
更重要的是,兩位藝術家使用的 Kinect 攝像頭分辨率僅有 640×480。多切蒂認為,很難想象兩人能夠用這樣一台消費級設備,在遊客來回走動、經常被迫中斷掃描、而且還隔着玻璃罩的情況下掃描出如此高精度的模型。
還有其他專業人士也都表達了對兩位藝術家的質疑。藝術家卡爾(Fred Kahl)使用 Kinect 進行過上萬次 3D 掃描,但他透露自己很少能掃描出超過 50 萬個三角面的模型,而兩位德國藝術家公開的模型擁有超過 200 萬個三角面。
▲卡爾自己使用 Kinect 掃描的模型,在 30 秒的持續掃描下,是這個質量
卡爾説:
引用納芙蒂蒂這個掃描模型的分辨率比任何 Kinect 設置下所能捕獲的都要高,對 Kinect 來説,這個解決方案是不可能實現的。
可是,兩位藝術家拿出來的模型已經上傳到網上,所有人都能自由下載,誰都能親眼看到這個實打實的高精度模型。這又是怎麼回事?
是説謊的味道
面對種種質疑,諾拉和尼可萊在接受多個不同採訪時都有過迴應,但總給人一種難以令人信服的感覺。
2016 年 3 月的採訪裏,兩人對許多質疑進行了迴應:諾拉聲稱自己的衣服下確實藏着筆記本電腦和為 Kinect 供電的電池,「只不過視頻裏看不出來」;她也聲稱確實有把 Kinect 舉到胸像的頂部進行掃描,且沒有引起任何警衞的注意。不過,兩人拒絕進行更具體的説明。
▲要把設備舉高掃描胸像頂部,感覺是個非常惹人注意的動作。圖為丹麥女王瑪格麗特二世參觀胸像時的照片
雖然兩人堅稱自己「確實用 Kinect 掃描了柏林新博物館裏的納芙蒂蒂胸像」,但他們無法斷言後來拿到的模型確實就來自當初自己交給黑客團隊的數據。
同時,兩人表示無法透露數據處理的過程、也不能透露黑客的身份。他們把黑客團隊描述為「一些朋友、IT 專家」,並聲稱在黑客們處理數據的期間,兩人正在開羅籌備一個展覽,因此對數據的處理過程一無所知。
這種不透明不公開的態度,在研究 3D 掃描的人士看來是無法理解的:假如真的能夠用廉價的 Kinect 掃描出具有如此精確度的模型,任何一個研究人士都必定會喜出望外奔走相告,到處分享自己的技術心得。
為了給真實存在的這「另一個納芙蒂蒂」給出一個合理解釋,3D 掃描技術愛好者和專家們都進入了推理模式。
有一種理論認為,就算是 Kinect 掃描的模型,只要輔以足夠多不同角度的高清照片,通過軟件分析圖像的共同點,也能生成出高質量 3D 模型。
▲ 多切蒂用網絡上的納芙蒂蒂胸像圖片,通過軟件處理後生成的模型 | 來源
對此,兩位藝術家在 2016 年的採訪中堅稱模型確實是完全靠 Kinect 掃描出來的,不過在 2018 年又改口説「Kinect 掃描只是獲取數據過程的一部分」,實際上還使用了「聯合的技術」,將「其它方法獲得的數據」結合起來,才得到了高分辨率高多邊形的模型。
另一種觀點認為,兩位藝術家拿出來的模型,實際上就是柏林新博物館自己館藏的 3D 掃描模型。
藝術家兼 3D 掃描專家温曼(Cosmo Wenman)在調查過程中發現了端倪。德國掃描公司 TrigonArt 曾在 2008 年受柏林新博物館委託,為納芙蒂蒂胸像掃描了一個高質量的 3D 模型,該模型還作為公司成功案例在官網上展示。現在模型原件應該還保存在博物館的服務器裏。
▲TrigonArt 當年為新博物館掃描胸像時的照片 | 來源:TrigonArt 官網
不過,單靠這一點就斷定兩人盜取了博物館館藏模型的原件是有漏洞的。最明顯的一點就是,商業掃描儀掃描出來的模型原始文件體積是以 GB 計算的,但兩位藝術家上傳的模型體積不到 100 MB。
於是另一個推測就產生了:藝術家們的模型,是對柏林新博物館掃描模型的再掃描。兩位藝術家從「某種途徑」獲得了博物館委託商業公司掃描的模型,通過二次掃描的方式得到了目前公開的模型。
温曼曾對比過兩位藝術家的模型和 TrigonArt 官網展示的模型預覽,雖然分辨率有較大差異,但兩者的相似度非常高。專業人士表示,兩次獨立的掃描,能掃描出如此吻合的兩個模型幾乎是不可能的,這也為這個推測增添了不少可信度。
▲温曼製作的館藏模型(左)與藝術家模型(右)對比圖
那 Kinect 呢?雖然有點令人失望,但假如該推測屬實,Kinect 恐怕只是為了給黑客行為打掩護的作秀。根據現行的德國法律,通過黑客手段非法獲取無形資產將面臨高額罰款和監禁。而用 Kinect 進行「盜攝」,那罪可輕多了。
理論上,只要比對兩個模型的數據,就能揭開謎底。
温曼嘗試就此事諮詢 TrigonArt 的代表。對方雖然態度很友好,似乎真的對事情的真相感興趣,但同時也解釋説,本着對客户負責的態度,不便以乙方的立場主動參與此事。而柏林新博物館,也拒絕了比對兩個文件的請求。這麼一來,就只有兩位德國藝術家自己能夠解釋模型的來源了。
另一邊廂,某次採訪提到兩人提供的模型與博物館館藏模型的相似度時,諾拉説了一句讓專家們啞然失笑的話:
引用同樣東西的掃描看起來相似不是理所當然的嗎。雖然兩人的説法充滿了疑點,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兩位藝術家確實對技術細節一無所知。
為何這麼有恃無恐?
兩位德國藝術家不但毫不畏懼盜攝帶來的法律後果,似乎也並不擔心自己會被懷疑參與了黑客行為。在迴應各種指控時,兩人沒有直接否認指控,而是給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回答:
引用可能是駭入服務器複製了掃描,可能是有內鬼幫忙偷到了數據,可能是一場騙局,也許全都有可能,也許還有別的可能,但我們不會透露細節。我們還是堅持那個説法,我們確實掃描了胸像,但與此同時,我們不想忽略其它的可能性。藝術家們這種有點有恃無恐的態度,跟他們本身幹這件事的動機,以及所選擇的「下手對象」有很大關係。
納芙蒂蒂胸像本身就是一件長期被爭議環繞的文物。胸像於 1912 年由德國考古隊在埃及發現,之後被收藏於德國多個不同的地點。德國在 1924 年正式向世界揭露胸像的存在,自那之後,埃及官方一直在要求德國將國寶歸還。
▲ 納芙蒂蒂胸像由德國考古學家博爾查特(右三)和他的考古隊發現
但至今,納芙蒂蒂胸像依然是德國柏林的一個文化象徵,每年都為柏林的旅遊業帶來巨大的經濟效益。而柏林新博物館作為收藏着胸像的機構,在官網販賣着胸像的仿製品,最貴的售價 1290 歐元。據温曼調查,「官方納芙蒂蒂周邊」產生的收入並未用於文物數字化上。
▲ 博物館官網商城出售的納芙蒂蒂胸像仿品(現已下架,但互聯網是有記憶的)
據「另一個納芙蒂蒂」項目官網的介紹,未經博物館授權而公開文物 3D 模型,是為了激發人們對文物所有權進行反思,促使人們摒棄德國殖民主義式的佔有觀念,並呼籲應當將包括文物掃描模型在內的所有公共領域的資料進行共享,而不是封閉起來供博物館盈利。
在此基礎上,兩位藝術家甚至認為胸像非但不屬於德國,而且也不屬於埃及政府,而是屬於埃及這片土地和全體埃及人民。因此,兩人拒絕把胸像的 3D 打印件送給埃及文化部,而是將其埋在了開羅城外的沙漠裏。而另一個經過上色的打印件,則被贈予了開羅美國大學。
▲ 這個未上色的模型,現在被埋在了開羅城外的沙漠裏
藝術家們早就僱好了律師,這件事一旦鬧起來,就不會停留在追究他們兩人法律責任的層面,而是會上升到政治層面和道德層面,所以他們才那麼有恃無恐,所以才要選擇納芙蒂蒂胸像下手。
也許一切都在兩位藝術家的計算之中。3D 掃描專家們一頓分析猛如虎,最終也沒能找出能指控兩位藝術家的直接證據,那神祕的幕後黑客團隊,也一直沒有浮出水面。
但話説回來,3D 掃描專家們那麼積極地批判「Kinect 掃描方案」,也並不是對兩位藝術家有什麼仇什麼怨,僅僅是對自己的專業領域進行嚴謹的研究而已。相反,不少專家都非常認可兩位藝術家的項目初衷,甚至還有專家幫起了忙。
還記得之前提過的那位 3D 掃描專家温曼嗎?他在嘗試證明藝術家們的模型並非來自 Kinect 掃描的同時,也在用自己的方法促成兩位藝術家所追求的「知識共享」。
▲温曼自己也一直在為實現「知識共享」而到處宣講。圖為他的一次講座
温曼在律師的幫助下,引用德國的《信息自由法》,敦促包括柏林新博物館在內的多家國資機構將文物的掃描件開放給公眾取用。
經過長達三年的「死纏爛打」和一系列波折,博物館的上級管理組織 —— 普魯士文化遺產基金會(SPK)為了不再受到温曼的糾纏,終於將館藏的納芙蒂蒂胸像高清 3D 模型通過一個 U 盤提供給温曼。
令人遺憾的是,SPK 到最後都沒有對温曼的初衷「知識共享」表示過任何一絲誠意與尊重。温曼在一篇記錄了他跟 SPK 鬥智鬥勇過程的文章最後寫道:
引用就是這樣,SPK 看起來已經幾乎完全失去了它應有的機能。我之所以説『幾乎』,是因為最終他們還是願意讓我把納芙蒂蒂的掃描放到網上,讓更多人可以看到。
但他們應該感到尷尬。我沒有策展人,沒有行政人員,也沒有法務部門,而 SPK 拿着國家資助,有着廣大的網絡渠道和 3.9 億歐元的年度預算,理應為公眾服務。
照理説,SPK 完全可以花半小時做一個網頁,把掃描上傳到網上給每一個人訪問。但他們沒有,所以我替他們做了。
最終,温曼將官方提供的模型上傳到網上,越來越多人用 3D 打印機做起了屬於自己的納芙蒂蒂胸像。而柏林新博物館的禮品店,也悄悄將售價將近 1300 歐元的仿製品下了架。
Kinect 最後的波紋
看完專家們的分析,結合兩位藝術家曖昧的迴應,大概已經不會有誰還相信那個模型是用 Kinect 掃描出來的了。但時至今日,「是不是用 Kinect 掃的」顯然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現在全球各地的 3D 打印愛好者都可以自由地對上傳到網上的納芙蒂蒂胸像模型進行研究、複製,製作擺件、飾品,或者進行二次創作。
▲ 網友用被上傳到網上的模型做着自己的創作 | 來源
對於諾拉和尼可萊兩位藝術家來説,這是一次勝利,但對所有為公共領域文化遺產努力爭取知識共享的人來説,依然任重道遠。還有大量的博物館選擇將文物的掃描件鎖在加密服務器裏,而不是開放給學者、藝術家和數字化藝術研究者們自由取用。
想想看,後來人回顧這個歷程的時候,就會發現一款名叫 Kinect 的遊戲外設,在正式退役之前為這個事業發揮了相當重要的作用。在遊戲玩家們看來,這還挺有意思的。
參考資料
EuroGamer:The great Kinect art heist
Reason:A German Museum Tried To Hide This Stunning 3D Scan of an Iconic Egyptian Artifact. Today You Can See It for the First Time
Hyperallergic:Could the Nefertiti Scan Be a Hoax — and Does that Matter?
The Verge:The impossibility of stealing a 3,000-year-old head with a video game controller
本文來自「遊戲時光 VGtime」,作者 MagicarpFJ,愛範兒經授權發佈。
資料來源:愛範兒(ifan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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