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斯克公司迴應殘忍虐猴,動物實驗什麼時候是個頭?

愛範兒 於 18/02/2022 發表 收藏文章
2021 年 4 月,一隻名為 Pager 的猴子靈活蹬到電腦前,僅憑意念就玩起了經典的乒乓球遊戲,屏幕上的乒乓球就在它的大腦控制下,一來一回,激烈對戰。


現在不知道 Pager 是不是還活着了。

這隻猴子來自馬斯克的腦機接口公司 Neuralink,它腦中植入的意念控制的芯片,未來能讓人類「數字永生」。未來還沒來,Neuralink 已經因為這些活生生的「實驗品」陷入了一場虐猴風波。

事情從 2 月 10 日開始。

美國動物保護組織-藥物醫師委員會(Physicians Committee for Responsible Medicine,PCRM)向美國農業部提出申訴,表示有材料證明 Neuralink 和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的動物實驗,對猴子造成了極為殘忍的虐殺。

內容主要關於以下幾點:

  1. Neuralink 研究人員測試腦機接口的過程中,具有高侵入性的設備和不充分的護理,令獼猴們遭受了非法且極度痛苦的虐待。
  2. 實驗共有 9 項違反了《動物福利法》,包括主動減少動物痛苦、使用麻醉劑、每天對動物進行觀察,研究人員配備獸醫的規定等。
  3. 最終,實驗室中 23 只恆河猴死了 15 只。

▲ 腦機接口芯片植入方式

投訴草案中關於虐猴的信息,令人毛骨悚然:

  • 一隻猴子的頭骨被鑽孔,大腦植入了電極,據稱出現了出血性皮膚感染,不得不實施安樂死。
  • 一隻雌性獼猴在植入芯片後嘔吐、乾嘔、喘氣,幾天後似乎因疲憊而崩潰,隨後也被安樂死,屍檢顯示它已患有腦出血;
  • 一隻猴子被記錄為缺少手指和腳趾,可能因為大腦植入芯片造成的極端痛苦而自殘導致;
  • 還有猴子經歷了多次外科手術,有些每天被束縛在椅子上長達五小時,有的在手術前一直服用抗抑鬱藥導致慢性腹瀉、食慾不振……


PCRM 表示,他們通過向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提出的公共記錄請求,獲得了 700 多頁文件,包括獸醫記錄和屍檢報告,但還有很多資料被扣留未公開,他們希望將猴子的照片、視頻、身份編號等信息都向公眾披露。

曾經 Neuralink 公開視頻分享的健康快樂的猴子,與這些曝光的信息形成了諷刺的對比。

最後的真相,改變不了猴子的犧牲

很快,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迴應稱,該項目是經過「徹底審查並批准」的:

引用我們努力為我們負責的動物提供最好的照顧。動物研究受到嚴格監管,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遵守所有適用的法律法規。

▲ 圖片來自:Neuralink 實驗室的猴子

昨天,Neuralink 也正式迴應,否認了這些指控。

他們表示公司有龐大而專業的團隊護理監督這些猴子,他們身體產生傷害的主因是同伴之間的衝突,因為植入物及設備故障、醫療器械風險、BioGlue 生物膠水產生併發症等原因發生腦部感染的猴子,都實施了安樂死。

對於 PCRM 的描述,Neuralink 認為它們的信息缺乏上下文,來自醫療記錄和研究數據的片面傳達可能會產生誤導。


Neuralink 還以一篇長文聲明瞭他們對動物福利的承諾,主要包括:

  • 實驗選取的每隻動物都經過了廣泛計劃和考慮,以平衡科學發現與動物的道德使用;
  • 他們主張以符合人道的方式進行試驗,猴子從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轉移到他們公司內部後,從護理、飲食、日常休閒等多方面提高了他們的生活水平,超出了聯邦規定的最低標準;
  • 公司建立了一個動物護理計劃,開設了 6000 平方英尺的動物園,以提高動物的生活質量;
  • 所有新醫療設備都必須先在動物身上測試,再在人體上進行測試,這是他們無法逃避的規則,但所有的實驗均符合適用的聯邦法律。

▲ 圖片來自:Neuralink 實驗室的猴子

Neuralink 説,「我們也期待有一天,醫學研究不再需要動物」。

PCRM 隨後繼續迴應稱,Neuralink 的推文未能承認實驗中猴子所經歷的巨大痛苦,「這些猴子確實被切除了部分頭骨,他們將設備擰在了頭骨上…… 在安樂死之前,它們可能遭受了幾個月的痛苦。

▲ 圖片來自:EAN-FRANCOIS MONIER/AFP via Getty Images

風波還在持續中,大概也無法結束。

無法迴避的現實是,仍有 8 只猴子被安樂死,犧牲在了實驗室。

進入更多實驗室的動物不止猴子,還有小白鼠、荷蘭兔、比格犬、斑馬魚、豚鼠、果蠅,以及我們生活中的豬、狗、貓……

科學道義,實難兩全

(注:後文圖片可能會讓人不適,請謹慎觀看)
關於動物實驗,一直都有兩方的聲音。

一方是站在科學角度,支持動物實驗。

公元前 2-4 世紀,古希臘就開始了動物實驗,亞里士多德和埃拉西斯特拉圖斯都曾在活體動物上進行試驗,而後這成為主流的毒理研究,為人類帶來了大量的醫學進步。

可以説,人類醫學發展的歷史,首先是動物實驗發展的歷史。

▲如果我們停止了動物實驗,那麼誰去阻止真正的殺手?比如天花,風疹

比如,胰島素在 1922 年首次從狗身上分離出來,徹底改變了糖尿病的治療方法;20 世紀 70 年代,醫學界研究者使用犰狳來研發抗生素療法和麻風病疫苗;1996 年成功誕生的綿羊多利,是第一個從成年供體細胞中克隆出來的哺乳動物……

小白鼠,幾乎成了當代實驗品的代名詞。

因為小白鼠的組織器官和人類極為相似,也正因為更多動物在不同方面都和人類有相似點,它們才能為人類挺而涉險,成為我們的「替難者」。

但並非出於它們自願。


所以另一邊在道義角度,人們反對動物實驗。

因為實驗背後,是動物們遭到疼痛、折磨、持續性的傷害,動物實驗中主要的傷害有:

引用注射或者餵食有潛在危險性的物質、將動物暴露在輻射下、強制動物呼吸有毒氣體、特意摘除動物某個器官或組織、將動物置於受驚狀態引發焦躁沮喪情緒。


這樣説或許沒有什麼衝擊力,但是當你知道——

他們將接觸人類眼部的化妝品滴入兔子眼睛,看兔子們的眼睛是否會紅腫流淚,它們的失明正為人類的美麗買單:


一出生就關在籠子裏的比格犬,出籠子就是去實驗室,被迫吸入黑煙以測定煙草或汽車廢氣。還有很多動物在毒氣室裏擠得不留一絲縫隙,悶在裏面要花二十分鐘才能死去:


歐洲最大的靈長類動物研究中心裏,猴子用手摸了一下實驗人員的衣領,似乎在乞求工作人員停止,它們可能會被電擊、被燒傷、被擊打:


美國每年用於實驗室的小白鼠多達 2500 萬隻,它們可能被注射了一針又一針:


只是現實中,這就是人類利益和動物利益的選擇——

如果讓一隻小白鼠免受實驗,和讓你身邊患了帕金森症的人恢復正常生活能力,你會選哪個呢?

人都有共情心,但很難感同身受,有時候似乎避開它,就可以忽視它的存在,也就沒有良心上的負擔,就像大部分人能吃豬肉,卻見不得殺豬一樣。

從這一角度來看,英國每年有 300 萬隻左右的動物死在實驗室,而被當食物吃掉的動物卻有 6 億多隻。如愛默生所説:

引用我們優雅地享用我們的正餐,血腥的屠宰場被精心地隱藏起來。

▲ 圖片來自:《統治》

這些多重標準,也讓動物倫理問題變得更加複雜和困難。

前幾天,瑞士進行了近代史上第四次就是否禁止所有動物實驗進行全民公投,初步結果顯示,近八成選民不贊成禁止動物實驗。

當下,動物實驗該不該存在,似乎沒有最好的答案。

不過,至少我們可以避免陷入絕對的極端。

用發展的眼光看動物實驗

世界各地的動物保護組織興起,從歐美髮達國家到落後國家,都制定起實驗動物福利的法律法規。

目前在動物實驗上得到各界最大認可的是 3R 原則:

1. 替代(Replace):儘可能使用非動物的體外方法,或者用無知覺實驗材料替代活體動物,或者用低等動物代替高等動物。

比如轉基因技術出現後,小鼠就替代了猴子進行腦脊髓灰質炎病毒的研究。

「能用蟲子就不用老鼠,能用老鼠就不用兔子,能用其他動物就不用靈長類動物」,英國最大醫療研究基金「韋爾科姆基金會」負責人馬克·沃爾波特勳爵説。


2. 減少(Reduce):在無替代情況下儘可能減少活體動物使用的數量,提高實驗動物的利用率,減少不必要的重複實驗。

世界上最大的動物保護組織之一 PETA 就曾發現,兩家大型煙草公司讓那個猴子、牛、貓、狗等動物用鼻子強迫吸入煙霧數小時,它們皮膚受損、頭髮脱落、眼睛充血,只為證明煙霧與癌症無關。

但實際上這根本沒有意義,對於煙霧化學物質的影響,人體和其它動物很不一樣。

這樣的實驗還有很多地方進行着,我們應當立即停止目的不明確和非急需的動物實驗。

▲一隻山羊被剪斷腿部來訓練緊急部隊,據 PETA 數據,每年有 10000 只美國的動物被槍擊、砍傷、解剖、謀殺以進行軍事訓練

3. 優化(Refine):儘可能給動物創造一個好的實驗環境或減少給動物造成的疼痛和不安。

動物學的課堂幾乎都有活體解剖課,這些課一般選在一入學(秋冬季)就安排,是因為好幾樣實驗的動物都冬眠了,這樣它們的腦活動很弱,再麻醉處死,就能大大減少痛苦。

另一方面,在動物福利上,也需要保障 5 項最基礎的需要:

  • 生理福利-吃得好;
  • 環境福利-睡得香;
  • 衞生福利-無病痛;
  • 心理福利-無拘束;
  • 行為福利-無憂愁。

違反這些原則的,越來越被取締和禁止。前面提到的小白兔化妝品實驗,歐盟自 2003 年起,就花了 10 年時間來全面禁止在化妝品原料、成品的動物實驗。


科技的發展,其實也對動物實驗替代方法帶來了很大的提升。

比如用 AI 來預測化合物如何影響人體,用人造細胞替代活體動物,用 3D 打印器官來複制人體器官功能等,這些進展都在努力地減少動物實驗。

極少被關注的是,動物其實也是動物實驗的受益者,比如人類研究對抗狂犬病、犬瘟熱、貓白血病的疫苗,來減少動物發病,通過研究動物的生活行為,來保護瀕危物種等等。


不過還有很多複雜的生理學和毒理學研究,仍無法依賴替代性方法。

真正脱離動物實驗,還需要較久的時間。

但任何一種生命受苦,我們就有道義上的責任,對這種痛苦加以思考。

在動物實驗消失之前,我們至少得恪守準則、規範合理地對待它們,給它們最好的福利。

最基本的,讓它們沒有痛苦地走完一生,並對這些為我們付出全部生命的動物們,持以崇高的敬意。

▲ 俄羅斯西伯利亞的實驗動物紀念碑,紀念醫學研究中犧牲的小鼠. 圖片來自:Wikipedia


資料來源:愛範兒(ifanr)
標籤: 馬斯克  動物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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